2009年12月31日

北美館-台灣頭-曾敏雄人物展




照片中的人物,於2008年12月辭世,享年83歲。

葉石濤。

首先請原諒我,即使館方三令五申,出於對藝術創作者的尊重,也是出於對作品本身的尊重,以及對同樣遵守這條規定的觀展人的禮儀,禁止攝影,但我還是忍不住偷偷按下快門,給騷動的靈魂一個喘息。

有關曾敏雄老師、葉石濤老師的其人其事,網路上的相關資料很多,就不再贅述,然而我在看完曾老師這次的個展後,才真正明白何謂相由心生。此次在北美館的作品展出了曾老師過去十年陸續完成的,台灣當代各領域有卓越貢獻的人物肖像,有學術界、藝文界、宗教、體壇、乃至政治經濟的領導人,方框內的人物有的志得意滿(辜振甫),有的躊躇猶豫(林懷民),有的怡然灑脫(印順法師),或憂愁之情形然於色,或學者氣息了然於胸;這些人物,似是活在那個四角形的平面空間內,很真很誠實地告訴我們,他們的容貌,但其中最讓我深刻的兩幅作品,是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親眼目睹容顏的,聖嚴法師,與葉石濤老師。

影像中的聖嚴法師,一貫的長袍罩身,背對著,回頭露齒開心地笑,像是在告訴觀影者,他要走了,去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沒有痛苦,沒有遺憾,走得很快樂,這和他在任何場合呈現的灑脫,似是看透了人間的悲歡喜樂與痛苦,才能有這樣的笑容與眼神吧。

而葉老穿著質樸的厚重大衣,摘下眼鏡,也許是冬天溫暖的陽光投下,他閉著眼享受片刻寧靜;只是,那過於凝重的嘴角仍然訴說著憂愁;身為天譴作家,自嘲不得不寫,也反對摯愛從事任何與寫作相關的活動,自己卻毅然絕然投入這吃力不討好,害得身陷囹圄,終生苦悶的格子獄中;不知道葉老書寫時是為了替懵懂時支持皇民化運動的年輕歲月贖罪,或是即使知道在影像充斥、不假思索與考證便大加妄論,速食言論過於充斥的現在,選擇最不起眼,最引不起關注的方式對社會不公持續反抗著,似是螳臂擋車,或是有人嘲笑著文人的酸腐與迂,但當意識深處的浪漫主義持續作祟,也顧不得現實這一切嚴苛的消磨,就算晚年病痛纏身,依舊努力地握著筆桿,刻著自己的生命;就在身為文人,自豪與悲嘆的極度矛盾情緒中走完一生。我實在無意將葉老塑造為一個悲情英雄,只是當這幾乎等比例的半身人像於展場角落出現眼前,再忍不住顫抖的感受流下淚來。

我想這就是台灣的意志吧。如果有人未曾深入了解,居住在這土地上的人民、動植物、山川水流的悲鳴、痛苦與溫暖、快樂,互助與現實,浪漫與批判;未曾用自己的眼去看東部的山長什麼樣子,用自己的腳感受高山碎石坡的崎嶇勞苦,用自己的身體抵抗海流並懾於強勁而冷汗不止,只是在冷氣房裡憑空想像,用數字帶來所謂的幸福,用想像告訴我們路要怎麼開,我們應該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我們應該停止什麼樣的儀式與祈禱,就算我知道能夠在冬天溫暖的咖啡廳裡啜著中南美香氣四溢的咖啡,仍舊無法填滿靈魂深處的空洞。

許許多多台灣文學的前輩用一輩子的光陰只說一件事,不管因為什麼理由,如果看到不公不義會難過,如果身邊的朋友也曾受壓迫而苦悶,如果自己不想遭受同樣的痛苦,那就戰鬥吧。勇士當為義鬥爭(註),而當勇士倒下,他的意志會永遠流傳。

註:語出台灣文學之父-賴和

撲我!

2009年12月19日

My Life In Military : Phase 1-3 Rookie Rookie, Slowly, Slow Fly

4.
故事第一階段發生的地點,新訓單位成功嶺,隸屬於後備指揮系統。顧名思義,這是在戰時擔任人員及物資補給,經常戰備時期-也就是平時-負責訓練、裝備保養及維護任務;營區位於大肚山腰,這是中部地區很重要的一個防衛地點;跨過大肚山群,往北可以直達台中巿區,俯瞰台中盆地,扼守往東進入南投,往北進入苗栗山區的重要道路;往西為台中港,空氣品質許可時可直接遠眺台灣海峽;往南,透過省道、快速道路、高速公路,可以一路挺進彰化,那附近除了八卦山守禦彰化,與大肚山成犄角之勢,再下去就是廣大的雲嘉平原,欠缺良好掩蔽的防衛;基本上,台中如果被打下,往南一直到高雄,沿海地區大概只剩八卦山還能垂死掙扎,然而它的地勢極易被孤立,撐不了多久;不過若與大肚山形成交叉火網,則是一個十分穩固的要塞。因此大肚山群不僅負責台中地區的安危,也肩負固守嘉南平原的重要戰略要點,此地也就集結重兵,成功嶺只是這地區的其中一個單位罷了。

在台灣,類似的營區其實很多,大小不一,往往藏身在想像不到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放眼望去看到的山丘、制高點,若有大片樹林未開發,裡頭十之八九有軍營存在。常去大肚山健行的人應該很清楚,這邊林相主要為相思樹人造林、低海拔闊葉混生林,不規則混雜長芒草、低矮台灣原生禾本植物,開闊地型不多,能提供良好掩蔽;土質大多為紅土混合黃土,這是因為降雨少,久經風化。新訓單位由於主要負責人員訓練與後勤補保,裝備品質與數量常常參差不齊,都是實戰單位汰換下來,才會送到這邊,所以有人的迷彩褲檔破了個洞;頭盔生鏽可以一層層剝落;S腰帶脫線能分解,更別說有很多不能擊發的槍、只剩木柄的鋤頭,或是沒有濾毒罐的防毒面具,這都不是太稀奇的事;也沒人指望我們上戰場,這些東西就這樣一直將就用著。

部隊裡集合來自四面八方,各色各樣的人,然而不管來自哪裡、之前做什麼、個性如何、討厭什麼喜歡什麼能忍受什麼堅持什麼,到這邊都被一一破壞瓦解。肚子餓,只有貯存到快過期,還帶著奇特騷味的米飯能吃;每天早餐固定一顆被壓得支離破碎的茶葉蛋,有時只剩蛋黃,配上饅頭或包子,少不了的麵筋跟黑瓜;午晚餐一定有肉燥,這也是唯一搶手的東西。然而即使在看似一切平等的環境下,仍有許多半公開的秘密存在,如同現實社會的縮影,軍隊裡面自成一套規則,獨立於圍牆外的世界運作,法律、大人物、小人物、生存法則、注意事項、檯面上的權力與檯面下的地下活動都與我們習慣的社會不儘相同,這些因素在衛兵看守的大門內交互作用,塑造出一股獨特銳利遽然改變的氛圍-軍人必需習慣在休假與換上迷彩服的兩個世界切換,當然偶有短路,但隨著職業化程度加深,也就越熟悉兩種運作模式;然而有規定,就一定有違犯存在,成為一種默契,要點不在有沒有犯罪事實,而是行為有沒有被察覺;偶然東窗事發,隨著曝光層級,影響層面與後續效應亦跟著加成,最糟糕的是被媒體披露,此時當事者-包括違犯者個人、直屬單位、以及上級督導單位,層級視發酵情形與社會觀感而定-會被迫進行一連串矯枉過正的自清行為,例如為了避免酒駕,所有人員禁止騎駕車輛一個月。破壞默契的害群之馬除了必需接受明文規定的懲處,也被迫面臨一連串非制式的「再教育」,型式依單位風氣有所不同。

軍人,就是在同儕或下屬犯錯、上級刁難、社會冷眼旁觀的多方壓力下,夾縫中生存。

5.
「現在時間,洞五三洞,部隊起床!

「起床!他媽的還賴床啊!?」

又是一天的開始。

今天的課表:早上三千公尺跑步,上午單兵作戰訓練,下午基本戰技訓練。不過雖說是今天,其實每天都一樣,差別在實際訓練的細項。然而對我們同時期進來的「港推仔(同梯的)」而言,日子也沒什麼不同,早上醒過來,就是搶水龍頭;晨操要避免被班長們點名痛罵,同時等吃早餐;吃完早餐等吃午餐,這段時期要避免被點名痛罵......我們以用餐時間切割每一天的行程,餐與餐之間怎麼度過不太重要,剛開始會期待一點點不同帶來的新鮮感與輕鬆,但慢慢地被迫習慣每一個公式化的疲勞。

在初期,當操課過程中遭遇突如其來的不可避免的困頓-這是時常發生的,事實上整個新兵訓練,就是不停挑戰社會民眾具有的普遍意識:自由的、個人的、選擇性的、單一的責任制度,乃至不曾特別訓練過的肌肉群-精神與身體面臨極限訓練,特別容易累積過多的疲勞,加之過去習慣的紓解方式,例如聽音樂看電影等種種活動完全被斷絕,即使運動也必須照特定的規則時間場地,進行特定種類的活動,剩下的休閒就是吃飯睡覺,然而由於不曾試過如此基本的-特別是學歷越高的入伍生,往往越具有個人式的舒壓方法-實際情形是,我們不曾好好休息過,反而因吃不下、睡不著,造成更多壓力。

由於此時尋常民眾的生活習慣仍殘留身體裡,每個入伍生事實上都不具身為軍人的體認,而有錯覺,以為自己獨立於其他弟兄,是較特殊的一位;這種毫無道理的信心,可能緣自於以往家庭教育、父執輩親友關係、個人特殊能力或經驗的自信;不切實際的想像與劇烈的挑戰互相衝突,往往產生更為脫離現實的幻想,那就是將自己的未來冀望於從未證實過的耳語之中。每個人在入伍前,或多或少都耳聞過軍中依靠裙帶關係帶來的便利與舒適,於是這個時期的新生在第一個禮拜內,最常進行的活動,便是在公共電話前排隊,一則抱怨營區中發生的大小事,二則試圖向親友求助,盼望能藉由無論親疏遠近的關係讓自己抽離群體,然而很快地他們就發現,由於兵役在台灣是一個獨特的,屬於男性共有的制度,意謂著幾乎每個父執輩都有所謂的裙帶關係,深或淺地牽連現在的軍人,因此當每個下一代都冀望著薄弱的聯結,很顯然軍隊不可能為雞毛蒜皮的刺激一一反應,當所有人都想依賴裙帶關係,競爭結果就是只剩下少數真的十分有力的人士能夠達到目的,因此這些新生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反覆受到石沉大海的消息以及因企圖逃避衍生的不實際盼望的折磨,然而很弔詭的,這種折磨反而成為從軍第一階段的支柱-當人為了幻想苦惱,也就忘了要為現實苦惱。這種狀態的持續時間依據個人堅定或固執程度有所不同,然而大部分的人在新兵訓練結束前就發現,從入伍那一刻開始,從毫無理由地被分配到某個連上開始,他們剩下的只有群體命運,包括睡眠場地、服裝、飲食、行動、空間、懲處獎賞、考驗與喜悅,而不再有任何個人權利,於是大多數人,無論開始時基於什麼樣的理由,很快放棄掙扎,決定留給自己更多空白的時間以回復遭受過度刺激的身體與精神,然而少部分的人依舊持續幻想,或是雖然深刻體認群體命運不可改變的事實卻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接受,更少數的人則是一開始就認同國軍,真心想當個頂天立地的好軍人。

而我,很不幸地,是少數固執地活在自己幻想中又失去任何管道緩解情緒的思考過度的「高級知識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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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外出取材,下期休刊 LOL

撲我!

2009年12月6日

Spirit Bear




印地安人的祭司稱為Shaman,就是電玩魔獸世界裡面「薩滿」的職業,具有先知、巫醫、智慧導師等多重角色;這也是世界各地的原住民族,社會結構中不約而同具有的共同特色,透過對祖先、自然,以及對所生長的土地的崇拜景仰與畏懼,獲得身體及心靈的力量。

印地安人相信,每一種動物有牠獨特的能力,以某些方式-過去為獵捕、食用,或配帶動物的骨頭、毛皮、羽飾-可以得到牠們令人敬畏的力量;在現代,獲取的方式轉為木雕或手工藝。其中spirit bear代表的是brave heart,堅定、勇敢,無所畏懼。

這是我哥從美國帶回來的純銀項鍊,因是純手工雕刻,大概也是世界唯一一條。從熊體中央穿出的繩圈代表藉由穿過熊的心臟,得到的靈魂庇佑。從那斑駁鱗歧不規則的雕刻工法中,傳達出很自然的,一刀一鑿的崇敬。我不是印地安人,但我期盼自己能如同他們一般景仰自然,也期盼透過這項鍊,讓熊的靈魂深根於心,保護弱勢,對抗不公不義。

撲我!

2009年12月4日


想哭的時候
用盡力氣流下最後一滴淚吧
疲憊的時候
在睡前祈禱有個美夢 放肆躺下吧
害怕的時候
不顧一切轉身逃跑吧
憤怒的時候
對所有事物盡情破壞吧
為什麼一定要戴著微笑表演乖巧 
為什麼只能接受美麗
為什麼不能說,這副盔甲撐得我好累

我當然知道
明天還有路要走
也知道,無論花多少時間
重要的是仍然記得要站起來
也一定會站起來

沒有人能要求人對另一個生命負責
因為悲傷
因為懊悔
因為遺憾
因為憤怒
想扛的扛不起,想丟的也丟不過
活著的人,離開的人,存在的人,逝去的人
用他們以前與現在,回憶與未來
用他們深刻的隨意的不假思索的刻意安排的一切
告訴我們許多故事,教導我們許多故事
所以我學會什麼是愛
學會生命的質量
學會,我的生命

但是,親愛的,我仍然很抱歉造成的傷害
因此覺得害怕、覺得疲憊與憤怒
扛不起你的生命
只能揹著十字架
明天還有路要走
也知道,無論花多少時間
重要的是仍然記得要站起來
也一定會站起來

撲我!

2009年11月22日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山-法鼓山



聖嚴法師圓寂後,到法鼓山走一趟,成為一直懸在我心中的一個小小願望。

我何其遺憾,在法師尚健在的時候,沒機會親睹聲容;何其遺憾,在這些年來,才慢慢了解法師智慧的樣貌。

當然其實我也如台灣大部分的人一樣,在法鼓山草創之初沒幫上任何一丁點忙,也總是找到藉口,讓自己的冷漠找到出口。我也跟大部分的台灣人一樣,每年上著香,燒著金紙,念著佛,手拿十字架,每晚對著自己祈禱,吟唱祖靈的智慧,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上帝阿拉佛祖關聖帝君玉皇大帝一貫道上千位神祇或是崇尚自然,奉祂為我的母親。我不知道該信什麼,因為每個宗教都給我一個不能相信的理由:基督天主太絕對;佛教的輪迴我不能接受;一貫道幾乎快變邪教;回教不能吃豬肉(XD);而原住民信仰,雖然打心底景仰著,但我卻也清楚明白,身體裡面流著不是那樣的血液。

但是,我們到底應該相信什麼?

這些年來,經過大大小小許多不同的挫敗、事件的磨練;這些經歷也許對旁人來說不值一哂,但當我每一次費盡全身力量掙扎、吶喊,總算衝出某座無形的牆,而又緩慢,慎重,戒懼,沉痛地踩下一步,往前一步的時候,總覺得有無以摹狀的行動在形塑著我內在心靈的色彩,外在的容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喜歡這樣的結果,但我明白,透過不間斷的自我反省,以及追尋某個我不知從哪而來的足跡,誰的足跡,前往哪裡的足跡,慢慢地,心裡忽然漸漸浮現一種完美的原型,屬於我個人的完美的原型。

於是我開始對宗教領袖充滿好奇。雖然書架上缺少的永遠還是那一本不管由誰寫的宗教書籍,但透過不停觀察各界宗教人物的言行,透過幾乎走過全台各個具規模的宗教場域:花蓮慈濟、中台禪寺、一貫道總壇、各地負盛名的教會、廟宇,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我看著莊嚴的寺宇,或是金碧輝煌的道場,或是透著因古老而顯的神聖的塑像、器物,它們訴說的似乎都是自己的故事,而不是生活在這個空間的人們,透過它們,想要告訴我們的故事;所以在那樣的環境裡,我無從得知慈濟高聳灰樸樸的樑柱究竟跟他們的想法有什麼關聯,對佛光山、中台禪寺極盡奢華的呈現,更是完全不能理解。龍山寺裡黑沉沉的觀音坐像,間斷誦禱的佛經,則是透著一層薄霧訴說,這是嚴肅而慎重的事情,只是我沒能完全了解莊嚴何在。

最後,聖嚴法師成為我少數還願意衷心景仰的宗教領袖。

然而當我試圖尋找一個逝去的形象,應該要透過什麼樣的物品,什麼樣的方式,或是什麼樣的作為,來讓他曾經在心中引起的漣漪更為鮮明?

站在法鼓山的道場,我望著傍晚煙雨朦朧的天空,山下聚落在波浪狀的細雨當中更顯寂寥;腳邊是一潭,在偏殿大門前鑿出的方正水池,清澈池水被雨滴打出一個又一個不停擴散的圓;背後,木質打造的佛殿盡頭,一尊菩薩盤坐,祂背後是大片落地窗,水流在窗外形成瀑布;菩薩用一貫內省的眼光,望著殿外,我正望著的水池與聚落。我迴身,看見殿上匾額寫著四個斗大書法:「大悲心起」。心中忽然一震,眼淚就這麼留了下來。

是啊,如同聖嚴法師圓寂前夕最後的開示「寂滅為樂」。原本可以器官移植延續生命,卻放棄這種方法;他用生命說一個故事,告訴我們這一群本來應該要很快樂,卻怎麼也快樂不起來的人們,一些我們其實很清楚的道理,而這其實深深刻刻的,一點一滴刻畫在法師一手建立起的法鼓山上,縱然沒跟著山上其他許許多多的參訪團體,聆聽導覽員對法鼓山上一草一木的解釋與意義,但我仍然很清楚地了解法師開山的初衷、佛殿設計的想法,以及種種無法言明的智慧;而這,其實就是「佛」。

法鼓山開山之初,聖嚴法師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山,我們要做的,就是開山,把心裡的山,開成寶山。」

而我也願意相信。

撲我!

2009年11月14日

台中咖啡館行記-mojo

今天要介紹一間在台中的咖啡館-mojocoffee。話說十月中上台北,到學長開的「PEG咖啡」(沒錯就是要置入性行銷一下),第一次嚐到淺培的單品咖啡,從此打開咖啡眼,變成六道仙人......想太多=..=。應該說,從那時候開始發現原來咖啡也有多層次的豐富口感。原本我是不太喜歡咖啡的人,或者該說,雖然不排斥,但因為體質關係,稍稍接觸到咖啡因就會難以入眠,便常常對咖啡敬而遠之,但PEG所帶來的感受實在太迷人(再次置入性行銷),加上我原本就是對料理人的執著感到癡狂的人-美食本身倒不是重點,而是透過美食,料理人所傳達出的心意與態度-所以從台北回來後,就積極尋找,想在台中找一間可以無線上網,不是連鎖店,又有獨特迷人咖啡香的地方,好好泡一個下午,讓自己可以把心放空,在一個禮拜被工作疲勞轟炸(好啦我再承認一下,老闆其實對我很好,沒那麼疲勞)之後可以在這裡增加GDP順便充電一下。友人介紹下,發現mojo。

店址在台中大業路230號,這一帶盡是Lexus、BMW和BENZ晃來晃去;我騎著小125來這兒,大剌剌把車停在十台摩托車放都嫌太大的公車停車位裡,敲敲門(最好是......有誰進咖啡館會敲門的?);店裡陳設是我喜愛的簡約風,刷白的牆壁、潔淨的吧檯搭配黃褐色滿牆書架與木質地板、燈飾營造出溫暖的感覺,在今天寒流侵襲的街道顯的格外有魅力;挑高樓中樓、玻璃隔間讓人有開闊視野,當然少不了爵士音樂在背景傳唱著。我特別喜歡二樓樓梯口的這個位置,因為可以偷拍XD;沒啦,因為客人來來去去都要先經過吧檯,而這裡可以看到整個吧檯的作業情形;看著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去去很有趣,也可以帶來很多想法。

講到咖啡館,主角當然還是咖啡。這次嚐試的是愛爾蘭咖啡,之所以選擇這款,其實只是貪小便宜,想想花同樣的錢,當然是能喝到的品相越多感覺越划的來,不過您要是以為這杯咖啡的內涵跟我腦袋裡的智慧一樣低俗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作剛阿郎籠五拎鬼,維士比加伯朗咖啡,那大概是市面上最便宜最常見的酒咖啡,然而我們當然不可能在這裡喝到紀款碗糕,level整個差三百級,就好像蟻王打小傑這樣。我眼前這杯飲品,是由三個成分組成:whiskey、奶泡、咖啡。whiskey是來自愛爾蘭的品牌-Jameson,是我們熟知的「真是棒」的兒子,所以叫Jameson.....

不要再亂了,讓我把話好好講完......沒聽過這品牌?沒關係,至少我們大概知道whiskey大多來自蘇格蘭,這也是公認最好最純正的whisky產區。鄰近的愛爾蘭,其威士忌製作方式和蘇格蘭並無多大不同,但最大差別,在於愛爾蘭地區石灰取得容易,便以石灰代替泥煤,經單式蒸餾機蒸餾三次,因此特點是沒有蘇格蘭威士忌的煙薰味,比較好入口(這一段是抄的),搭配mojo精選中培咖啡豆,經義式咖啡機沖泡,那味道......真的很man,很陽光,很濃厚,很堅實;經由較為溫潤的whiskey作為引子,將咖啡本身帶有的香氣完全釋放,喝一小就可以在嘴巴裡停留很久的暖烘烘的太陽的氣味,這大概是位什麼選擇愛爾蘭whiskey的原因,為了避免蘇格蘭過重的煙燻或其他香氣遮掩、或是修飾太多咖啡本身的味道。你可以想像一個精瘦的男子在馬來西亞的沙灘曬太陽(男性朋友請自動代換為辣妹),就是那種感覺。那麼,奶泡的角色是什麼?重點來了;話說,店裡正妹小姐將我的咖啡端上來的時候,另準備了一杯奶泡,庄腳俗我本來還想帥氣地阻止她:「不必了,我都喝黑咖啡。」不過還好當時剛好在發呆,正妹一來就把它倒進杯裡-剛好整杯滿滿-才沒讓人發現我是個窘包;到最後整個咖啡成品,就是分層大約四分之一奶泡以及底下四分之三咖啡的量,menu裡面特別強調不要攪拌,這是因為你想攪也沒得攪,因為沒湯匙,除非你想用小指......沒有啦,其實是因為奶泡帶點甜味,喝的時候,由表層啜一口奶泡的香氣與甜味,帶進底下man到不行的咖啡香,進到口腔在舌尖融合,初期會感覺到極為溫滑潤口的質感,然後深褐色的景色慢慢醞釀、醞釀,最後整個散開讓你齒頰留香;這整個過程,就好像一個全身曬得古銅色,精瘦黝黑的外國帥哥,身穿時尚瀟灑的休閒衫與牛仔褲,然後走到你視野所及之處,慢慢褪去衣衫,這時你只敢用眼角瞄著,但他卻大方自然地留下三角泳褲,在你面前曬起太陽一樣;同樣,男性朋友請自動代換為辣妹。
就是這麼大方,自信,濃醇,結實的咖啡香氣,愛爾蘭咖啡。

mojo當然不只提供一款咖啡而已,然而由於筆者我實在太厚話,其他款式的咖啡,就等我改天再次駕臨......不是,是光臨mojo,以我那愚拙的鼻子和駑鈍的口腔品嚐過後,用生澀的筆法描述,再跟各位報告。

總之,若您厭倦千篇一律的綠色標章,深褐色木質地板裝潢,上網要買卡,店內有吵鬧小鬼(不吵鬧的當然是天使),還有員工穿著沒創意企業精神的深綠polo衫,以及標榜限定但其實在yahoo就可以買到的咖啡杯,請記得在台中大業路,就在那沒創意的全球化的國際的龐大的咖啡館對面,有一間小小,很溫暖,帶著微笑的咖啡館在等你,mojo咖啡。

mojo:http://mojonewsletter.blogspot.com/

撲我!

2009年11月10日

如果你要的不是這種沉重的春天

曾經擁有的
失去的  不經意地
重要的   賴以生存的
不在意的   惜以為常的
在記憶長河裡隨那響起的踅因飄向大海
離去
是不是   掩起耳朵就再也聽不到
而你的眼落向哪裡

疲憊的   根本的
經歷過的   悲傷的    本是愉快的回憶
  而你,親愛的孩子啊
           窗外    看見你掩起的耳
於是我不再輕聲敲門
     縱然渴望打開
   只是   親愛的孩子啊
我亦驚懼著打擾你的安寧
一如曾抗拒理解這一切
而我也比誰都明白   需要的僅是靜靜陪伴
就讓我們一起看月亮    鋪上銀毯的塞納河畔......

撲我!

My Life In Military : Phase 1-2 Rookie Rookie, Slowly, Slow Fly(成功嶺之歌)


3.凌晨四點半,入秋的天氣將所有景色都罩著一層薄霧,光線也是淡淡的靛紫色,就是涼涼、冷冷的氛圍;我被隔壁床的弟兄吵醒-一個沙鹿人,帶有濃濃沙鹿腔,對我這外婆家在梧棲港的半個海口人來說,聽起來格外親切;睜開朦朧雙眼,發現寢室五十多人大都起床了,不斷有床鋪鐵架碰撞的喀喀聲、折棉被的噗噗聲,偶爾某個人打個噴嚏,或是咳個幾聲,但就是沒人說話,大寢裡安靜地出奇;昨天夜裡想必每個人都懷著難以摩狀的千頭萬緒昏昏睡去,也不時傳來夢囈或是對家鄉親人的呼喚。即使一夜沒睡好,但在這種情形下實在也是沒辦法繼續入睡,於是我跟著起身,打理起打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曾做過的「床鋪內務」-折蚊帳、折棉被、擺拖鞋、放牙膏、牙刷、鋼杯,每個看的到的東西都有他的位置與方位,拖鞋口要對正中山室方位(據說以前要對準南京的方向,以示反攻決心);牙膏,一律用黑人,那張大大的黑臉朝上,白亮亮的牙齒對準校閱場;枕頭套拉直拉撐,切線對齊床沿;床鋪邊線切齊木質部,木質部不能外露......所有人都緊張地巡視一遍,然後才拿起臉盆,魚貫走到浴室,此時洗手台早已人滿為患;忽然從外頭傳來小鬼班長A(因為小鬼班長們的作為其實都差不多,所以一律統稱)的大吼:

「他媽的誰叫你穿拖鞋用拖的走路?腳不會抬高是不是?

「拖鞋馬上就被你穿壞!你爸媽辛苦賺錢納的稅是讓你這樣亂花的嗎?」

菜鳥:「報告班長,這是我自己買的...」

「還跟我狡辯!?很行是不是?拖鞋拿起來!

「舉高一點!跟它說對不起!

「看什麼?說啊!」菜鳥:「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不用稱呼對方嗎?那麼小聲一點誠意都沒有!重來!說十次!」「拖鞋我對不起你!拖鞋我對不起你!拖鞋我對不起你!拖鞋我對不起你!......」

浴室裡忽然瀰漫一股歡樂的氣氛,有人憋著不敢笑出聲,但有人越玩越過火,開始打鬧嘻笑,只是這時班長忽然又大吼:「裡面的人在幹什麼!?欠幹是不是?」瞬間,又死氣沉沉。

外頭的擴音器響起起床號的聲音,接著是「成功嶺之歌」,原來這時才是真正的起床時間。

新訓的日子十分規律,就是所謂「照表操課」而已;每一個星期三,負責業務的小鬼班長D會將下周課表貼在公佈欄,關心的人就可以去看,但其實,對我們來說,上什麼課沒什麼不同,因為命運不是課表決定,是由上課的班長決定。

比如說,理論上很爽的室內課,小鬼班長B:「吵什麼!所有人起立!坐下!起立!坐下!起立!坐下!第四班第五員!你長痔瘡是不是?叫你坐下你半蹲幹麻?想蹲?給我屁股離板凳一公分蹲十分鐘!」

可能很操的室外課,如果由小鬼班長C來上:「好熱喔......幹。單兵注意!前方砲擊!所有人尋找掩護!」然後整個班的人就全都擠在大樹下納涼開槓。

來到軍隊裡面,才知道什麼叫作「事在人為」。

按照課表,一天的行程不會有什麼太大變化,大多在五點起床,依據你起床的時間還有班長的心情,可以決定你真正梳洗整裡的時間有多少;接下來集合,作早操-依據班長的心情,決定你被操的時間還有強度;然後集合,打掃-依據班長心情,決定你清掃乾淨的程度和範圍;集合,吃飯,並且照慣例依據班長心情,決定你要花多少時間「從餐廳門口走進餐廳」-這不是因為人多所以拖時間,是因為每一次我們吃飯前,都有一個神聖的儀式需要進行:

部隊由中士大鬼班長帶到餐廳後,會先進行一連串的答數、精神答數、長答數(不知道這是啥的人自己去youtube找),如果夠整齊、宏亮、一致,答個兩三次就會結束;如果不行,就會有謎之音出現:「他媽的答這什麼聲音?不想吃飯了是不是啊?拖到你們自己用餐的時間不要怪我!」真的每次都是這樣罵,一字不差;答數告一段落,班長會下口令:「立正!向左∼轉!」此時我們是背對餐廳門口;接著班長又下令:「稍息∼!進∼餐廳!」你就會看到一百多人喊著:「親!」(立正)「愛!」(向右轉第一動)「精!」(向右轉第二動,即回覆立正姿勢)「誠!」(稍息)。

細地!丟喜加泥北七!就得花上這許多程序,我們才終於,看到餐廳大門;這還沒完,各班必須要由站第一位的班頭下口令「第X班!」(該班立正)「起步∼走!」才一個個排隊走入餐廳。我記得第一天,光為這事搞了半小時才成功,然後用剩下十五分鐘,吃完飯洗完餐盤上完廁所,等待集合。進餐廳後也有一堆規矩:左手持筷右手拿刀...不是,是左手持碗右手持筷(那左撇子怎辦?當然是看班長心情...),左掌虛握含抱鐵碗;右手成公母筷,虎口虛含,食、拇指挾公筷,母筷架於中指、虎口,挾菜時公動母不動(不要問我為什麼動的一定是公的),此時右手虎口狀似鳳嘴,左手似龍吐珠,此為左青龍,右丹鳳之勢。進食以碗就口,兩肘自然垂下與肩同寬,抬頭挺胸,氣定神閒,臀部「置於」板凳三分之一處,兩膝微微內彎,勁灌雙足,以便隨時可以打出龜派氣功......

龜派氣功當然是虎爛的,不過其他都是真的,而且據說國軍基本教練守則裡面也真的這麼寫。所謂基本教練守則,慣稱紅皮書,地位好比基督徒的聖經,回教的可蘭經,阿共仔的毛語錄,還有我們家老爸的「挖嘎哩共啦...」,裡面專門規定這些狗屁倒灶的東西,比如說頭髮的樣式、皮鞋款式等等,唯一沒規定的就是軍人的智商,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寫這本書的人不曉得怎麼規定,或一規定下去連自己都被裁掉。但不要小看這本紅皮書,它很好用,如果哪一天因為服儀被長官釘在牆上,若你確定自己的服儀完全按照紅皮書,就可以從口袋裡很跩地掏出它,對長官嗆聲:「報告長官!請問你有研究清楚嗎?」對方官再大,也只能當著眾人稱讚你真是有為的好軍人,摸摸鼻子say goodbye。只是到你把它隨身攜帶的那一天,我想大概也不用退伍了。

早餐完就是操課,一直到午餐;午餐後有大約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被命令要在床上睡覺,不過還是得看班長心情。剛開始,上午操完課之後通常滿身大汗的我們,全身濕黏黏,沾滿灰塵,整個寢室灌滿教人難以忍受的汗酸味,根本沒有人睡的著,也沒有人想上自己的床鋪睡覺,但是後來每個人都胎歌間老nwa,噁心慣了,鞋子也不脫就直接睡;通常還是有人會偷偷在小鬼班長們的床上睡覺,因為班長的床鋪大多佔據寢室裡最通風最舒服最便利的位置,會有很多人覬覦,但這麼一來,晚上就有好戲看了。

午休完,操課;接著吃晚餐,然後洗澡。洗澡沒什麼好說的,程序很簡單,就是脫衣服、把身體弄濕、抹肥皂、再把身體弄濕、擦乾、穿衣服;除了常常缺水弄不濕,或是全身泡泡沖不掉,還有那一大桶水歷經一百多人舀過以後早黃濁不堪,上頭浮著謎樣的不知哪個部位的毛...髮,閃著七彩油光,以及整個過程必須在三分鐘之內完成,就跟我們平常在家裡洗澡一樣,真的。

洗完澡是晚自習,這段時間通常是最輕鬆的時刻,因為通常不會有什麼事,只要連上沒被派公差-就是雜務,講那麼好聽做啥?-或是雖然有,但我們班沒被抓;或是雖然被點到,但好死不死有其他比較涼的事要作;以及午睡時躺在班長床上沒事,班長又大發慈悲沒來個連坐法全寢一起處理的話,我們就可以很輕鬆地,全身乾爽地在九點半上床就寢。

第二天過後,一到晚上每個人都睡的跟死豬一樣。

還有一件事在這邊不得不補充一下,那就是軍隊裡的階級。每個人都知道軍隊裡階級觀念很重要;很重要的意思是,因為階級高的人覺得很重要,所以規定階級低的人也必須覺得很重要。軍人按照階級種類,大致分兩種:軍官以及士官;以制度來說,軍官一定比士官大,而軍官裡由低至高又分尉、校、將,各官階裡有少、中、上之分,同階裡又依據年資分級,比如說二級少尉可以叫三級少尉細漢仔。士官就簡單的多,只分上、中、下,再上去還有一個士官長,顧名思義是所有士官的老大,然而老大也有分廟街、堂主、各地角頭、尖沙嘴或是九龍,所以士官長根據所屬單位的性質,也分一級二級或三級士官長,分別督導軍團、指揮部、營級或連級業務;最後才是士兵,這很單純的依據年資由高至低分為上兵、一兵和二兵。

那麼,我們在一個營區裡面,要怎麼知道自己在哪個位置呢?這就有點複雜,畢竟理論與實際是有差距的,這差距源自於利益以及人類的創造力,就好像理論上為了人類未來,所有科學家都應該攜手合作無私無我,但實際情況是他媽的誰理你一樣。為了讓讀者可以簡單分辨接下來軍旅生涯中,每個角色之間的位階關係,我作了一個關係圖如下:

福利社的貂蟬->其他老百姓->老軍官->老士官長->菜鳥軍官->菜鳥士官長->老士官->上兵->菜鳥士官->一兵->小黃->行道樹->草皮->石頭>>>>>>>>>>二兵->新兵戰士

軍營裡,只要是女的都是貂蟬,算是位階最高的,軍官都得買帳,有老百姓身分的話更是黃袍加身,就像超人力霸王一樣天下無敵;小黃、行道樹、草皮等等的營區裡的設施,則是因為備受呵護,比二兵以下的人類更受重視,所以樂勝;食物鏈尾端的新兵戰士,人人可欺,不自由、吃不好睡不好,終日如喪家之犬,看到就惹人嫌,連「兵」都稱不上,勉強算是個學生。這,就是我現在的身分。

撲我!

2009年11月9日

It's hard to meet

我渴望與你戀愛,心中完美的原型

因為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在歷經三十年的反省與自我探索,唯一能肯定自己的存在。只是這失去方向思念如此沉重,不得不戰戰兢兢,莫明地堅持下去。

因為,親愛的,我害怕哪一天,當放棄這固守的堡壘,也跟著放棄自己了。

我比任何人愛自己,也因此,我知道我比任何人更愛你......

撲我!

2009年11月8日

My Life In Military : Phase 1-1 Rookie Rookie, Slowly, Slow Fly(成功嶺上)


2.車子從鄉公所出發,沒多久便到達此行的目的地成功嶺,這一段平常騎摩托車也許不必十分鐘的路程,此時我卻希望可以走的越久越好,讓我可以多點時間,看看街上的人們,看看街上繽紛的招牌以及過去不屑一顧,覺得土到極點的檳榔攤;車上坐滿三四十隻手足無措的菜鳥,對未來徬徨不安,或多或少眼裡都流洩著一絲絲恐懼,而這個空間裡的冷氣出風口轟轟作響,將九月底的太陽關在窗外,只是涼爽的氛圍,清脆的陽光,沒有為人們帶來太多的快樂,即使在如詩的畫面裡,車裡的氛圍還是沉靜,詭奇到彷彿身在牢獄,每個人都若有所思,透過佈滿灰塵的車窗望著街道,那實際上因為太過早晨而空無一人的街道。

遊覽車最後在營區內的某棟建築物前停下,看半天,還是不曉得這棟房子是用來幹麻的。我們像第一次郊遊的小學生,不同的是必須剔除掉興奮的期待感,一樣的是有一群鬼吼鬼叫的「班長」在旁邊指揮:

「他媽的不會排好是不是?」

「看什麼看?沒看過軍人是不是?」

「你老媽沒教過你頭不能亂轉嗎?給我看前面!」

「第一班進去......幹!誰叫你動了?第一列在動什麼?不知道『班』是橫,『列』才是直的嗎?...不知道?不知道他媽的不會問啊?你的嘴巴是生來吃飯而已的嗎?」

「後面的!那個戴眼鏡的!就是你媽的還看後面!誰准你講話了?不想吃飯了是嗎?」

「全部蹲下!沒叫到不准給我站起來!」

「看到前面有空位不會自動補上嗎?蹲在那邊幹麻?大學生!」

反正就在一陣兵荒馬亂之中,我們被命令剝光衣服作了很不健康也很不仔細的檢查,比如說,套在身上的綠袍子還留有濃重的不知哪來的汗酸味,而所謂的檢查其實也只是拿一張表格,填一填拿去蓋章;醫官:「有沒有什麼痼疾。」我:「沒有。」「好,去下一站。」後來我才知道,這建築物其實是搬光了桌椅的空餐廳,也是禮堂,現在是健康檢查中心,然後三天候我們會回到此地把桌椅搬回去,要對齊標線;接著,十四天後,當下一梯次的新兵又要來報到,我們會再把桌椅搬出去......但現在當然還不知道這些,我只是覺得,不知道為什麼,很像辛德勒的名單裡的猶太人,穿著不知道沾染著誰的血跡的袍子。這整個過程,感覺很簡單,就像我們去郵局,去銀行,去醫院,每個人都有的經驗一樣,非常非常理所當然,我想每個人都會排隊,都會抽號碼牌,也都會知道被叫到號碼以後要幹麻,重點是,只要在開始之前稍微提示我們接著要作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群班長、排長、連長們很堅持不這麼做,他們很認真地把我們丟進一個空間,很認真地對我們大吼,也很認真地不告訴我們要幹麻,然後當你做出超乎預期,或是沒作出他們預期的舉動時,我想他們也是很認真地再把你臭罵一頓。然後,我們都是在快要完成才會明白:「啊!這是健康檢查嘛∼」

也幸好這整個過程沒有太久。換回本來的便服,我們被帶到一個廣場-蹲下。

「把你們的行李全部打開!現在要進行安檢!」

「有手機、電子用品、藥品,以及所有你自己知道可能不適合帶進這營區的東西,全部交出來!」

「班長!賴打欸塞某?」

「婚欸塞,賴打美塞!」

「啊某賴打希美安怎甲婚?」(好問題...)

「昧甲再來找我啦!」

由於小J是中醫師,她在我入伍前便準備了一堆藥品,有:清暑益氣湯-預防中暑;感冒藥-我想你也知道;便秘藥-這更不用說;天王補心丹-安眠;六味地黃丸-明目;抗生素-外傷用;透氣膠帶-嘿嘿嘿;還有一堆OK繃之類的東西......總之,我的行李幾乎就是一台小救護車,可以說營區裡的備用藥品也沒有我這麼齊全的,重點是,很新鮮、很有品質,而且還很好吃!我懷抱著她的愛心,驕傲地打開我的行李,結果教人難過的事情發生了:

某個不知名,長相超級無敵平凡的豬頭:「欸!幹∼你帶那麼多藥來幹麻?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家是開藥房唷?豬頭二號(由於年代久遠,而且我選擇性失憶,所以自動取代他真正的名字)來看一下!」「啥啦......喔!?這麼多?怕這裡沒藥局是不是?幹還有中藥,要不要燉四物雞啊?阿哈哈哈哈...」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人越聚越多,就這樣四五個班長都來翻我的行李,圍著我取笑一番,最後所有藥品都被收走,一大包,貼上寫著「蔡宇軒」斗大的標籤,被鎖進連上貯藏室,班長說,之後有需要可以去找他們拿,只是一直到退伍,我未曾打開過那包藥品。

入伍前一段時間,大約一週左右,是繁瑣的接見、約談、填寫資料、領物品。我們每個人都被塞進一雙新膠鞋、用過的有濃重漂白水味,通常破破爛爛,運氣不好當然不可避免會有血跡來跟你say hello的兩套迷彩服、臉盆、我爸很羨慕的全銅製S腰帶(是在羨慕啥?)、我拿了特大號鋼盔(幹,換了很多次)、去福利社買的兩公升保特瓶還有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還有繼續生產,小時候我們遠足時會用的那種套在保特瓶口上,變成水壺的塑膠揹帶。在約莫一百坪的空間裡,扣掉中山室、作業室、連長室以及淋浴間、廁所等等公共空間,我們被塞在三間大寢裡,上下舖,房間裡面一貫的悶熱;兩個人用一個衣櫃-軍隊叫內務櫃。連上有兩個廁所,其中一個陪我度過新訓三十天的每一次打掃時間,它裡面有十個大號所在(對不起我盡量文雅一點),不過有五個是壞的,然後剩下的有三個沒有水;五個小便斗,都沒水,當你舀水沖下去時,會發現黃色的水流下去,但是從地板上的排水孔冒出來...

在每一段時間裡,都會有一些神秘人士,來自各個單位,當你被班長操得不成人行的時候,慈祥、和藹、親切地來問候你,他們權利很大,跟班長說個幾句就可以把人帶走,可能是在樹下乘涼,可能是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吹電扇,可能是在中山室吹冷氣,然後問你要不要簽下去。福利很好,簽下去吧,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

第一天,躺在發著霉味的床鋪,不知幾年沒好好洗過曬過的涼被與枕頭上,我就開始想家了。

我還記得上一次來成功嶺的日子,是二十多年前的夏天;那是好久以前的暑假,我們家還沒搬到現在的位置,而是在成功嶺正門對面,租了一間小小平房,雨天會漏水,冬天擋不住北風,一家五口就這麼窩著。那時成功嶺附近盡是滿滿的稻田延伸到地平線另一端,我從來沒有機會看看它的盡頭究竟到哪裡,只是那其實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每天最快樂的,就是放學回家後跑到田裡面去放牧鄰居阿公養的羊,順便抓泥鰍,抓蛇、鱉、烏龜,稻田就是最大的遊樂場,裡面有抓不完的動物、看不完的故事。我每天對著成功嶺的大門發呆,看著那邊從門口固定四個憲兵哨,到現在剩下一個;看著偶爾出現的詭奇黑頭車進進出出;看著一班班列車運來一節又一節的阿兵哥,又一節又一節運出去;看著有時坦克轟隆隆不知道開到哪裡去。我還記得那一天,現在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因為那是我大概三歲左右的日子,但我清楚知道,那一天的早晨,夏天,五點,還不是那麼炙熱的陽光,閃耀耀照得整個稻田綠色的葉子打上金色光芒,讓你睜不開眼睛;我們家三個小鬼被小姑姑帶著,去成功嶺爬山;一路上看到很多訓練設施:單槓、矮牆、屋頂,還有路邊人家的菜畦;那個年代,我們的偶像是「報告班長」裡的庹宗華,年幼的我自然覺得成功嶺真是一個酷斃的地方,看著這些迷彩設施,好像自己就會跟著勇猛起來。保衛國家,拿著槍挺起來刺下次,大聲喊出「殺!」真是帥呆了。

只是,現在我在這裡幹麻?

撲我!

2009年10月31日

溪邊長堤
秋風肅颯           消隱而去
掌     黑夜裡      隨路邊暈黃的太陽
搭    搭    搭    搭
西起    東落
鏡子裡的世界    是否容許我倒立遙望


伸出手    我以為能撫摸溫暖
             拭去憂愁
但也只是任晶亮的星子自臉龐滑落
如果妳的眼有月亮的輕柔
            是不是也無法避免它的悲傷
我們在腦袋裡揹負各自的十字架
     祈禱這是最後的轉彎
     祈禱下個角落能悄然相遇
那時      我可以輕輕訴說
一路的麥田香     野溪的枯葉      巨石的蒸騰
當然還有畫裡遠方青蔥的山脈  
        也許陵線猶有殘雪     跟著西風送來沁涼
但這濃烈油彩       該怎麼化為精確話語?


而這只是鏡裡的世界
我倨傲著
      模仿妳的倒立      模仿歲月刻痕      模仿腳印的堅強
伸出手
卻只剩下遙遠的冰涼     夜的冰涼

撲我!

2009年10月25日

My Life In Military : Phase 1- Rookie Rookie, Slowly, Slow Fly(序)



Introduction:

趁著這一陣子比較有空,想把過去幾年紛紛擾擾的事件作一點小小的回顧,算是一種告別,一種記錄,也是重重踩下往前的一個腳印。為了保護當事人--其實有更大的可能是我根本忘記你叫什麼名字,呵呵--文中提到許多角色都會用代號稱呼,為了效果事件可能稍微誇大,但請相信這些東西真的曾經發生在這個我們深愛的台灣島,也發生在這個女人永遠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男人雖然很清楚,但要嘛是選擇性失憶怎麼也不願回想,要嘛就是一旦想起就會陷入極度興奮類似嗑藥過後的狂喜以致於不知所云讓女人還是不能了解,只能吸引另一個嗑藥的人猛點頭大表贊同的,從軍的經驗。我冒著洩漏國家機密的危險,揭發勇猛頑強的國軍最精實戰力的秘密,歡迎收看。

Commercial time- 小弟現在像是發情的公狗一樣,為了避免我做出照片被打上馬賽克刊登在蘋果頭版的憾事,請大家身邊如果也有發情的母狗...不是,是想尋找一輩子契合的靈魂伴侶的「女性」朋友(之所以要打「」是因為最近在非死不可一直有人將本人的性向轉彎...雖然我也很愛湊熱鬧就是了,但藉這個機會我要說清楚,我愛女生!),也請不吝於介紹給我吧∼請撥免費專線電話:0800 092 000。健生中醫關心妳的健康...

Chapter one: 戰鬥夏令營,戰鬥了一整個夏天,時時被下令的下令營

1. 去年,2008,軍隊裡面堅持用民國97年,對我來說是腦殘紀元初年的9月30日,我入伍了。去年的我環顧一切,睥睨所有,高高在上,頂著臺灣大學的光環自以為很屌地拿著碩士學歷,覺得應該可以靠這個打死一竿人,加上沒多久以前戰國無雙修羅模式全破,武器全拿,人物練到滿;雖然好久沒打魔獸了,但好歹也曾是拓荒團首席暗牧,更是不可一世。如果時間要再往前推,在準備碩士論文的時候,我單憑自己的力量幾乎蒐羅了北海道所有的旅館,比對各個網站的價碼,規劃整個旅遊路線,尋找全球各大航空公司飛往北海道的價格,找出了一個最經濟最划算的旅遊路線,扣除掉不會講日文這一點,我根本可以去旅行社上班了;在八月初到八月中,我與女友小J和其他三個快樂夥伴,一行五人手牽著手帶著便當快快樂樂展開了為期兩週的北海道全探索,我們開著車想去哪就去哪,玩遍北海道著名景點與遊客鮮少踏上的車站月台。這是另一個故事,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但總之,那時真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我很特殊,腦袋裡裝滿許許多多詭異新奇的點子等著實現。

然後在9月30這天,我跟著一群編號兩洞五洞梯的弟兄(腦袋裡其實想著:誰跟你是弟兄啊)在烏日鄉公所集合,像是要去進香一樣,每人身邊都跟著父母,有的身邊還跟著女友,更有人還沒進去就已經先把頭髮剃光了,真的是一副死菜樣;我一面在心理恥笑著在場的所有即將入伍的人,一面故作瀟灑地發著呆,四處張望。鄉公所秘書啦哩拉雜嘰哩瓜拉講了一堆場面話,接著所有人下樓,在公所前頭合影了一張團體照;我提著行李,裡面裝了與小J仔細準備了一個月的裝備-基本上跟PTT鄉民們的建議沒什麼兩樣;步上遊覽車,從偌大的車窗向外望著父母與小J,這一刻忽然清楚的意識到,也許有好一陣子看不到這個景色了,這個平凡到我根本不會特別騎著車前來的鄉公所,它隔壁尋常到不行的台灣廟宇,以及對面一大片用鐵皮隨意搭起的二手車賣場;我還記得那一天,是典型的秋天陽光,很硬,很清晰,色彩特別鮮明,連在空中浮游的塵埃都一清二楚,我望著小J耀眼的棕髮,老母斑駁的雙鬢,還有老父那張我看了快三十年的,刻滿痕跡的臉,似乎有什麼話哽在腦袋裡,但我們都沒有辦法訴諸語言,而只是簡單道別。或許連停在鄉公所門口的白色TOYOTA ALTIS都會是奢侈的視覺享受 ,我要入伍了,而我,和這整車的弟兄,其實沒什麼不同。

撲我!

2009年10月23日

我的第一次

話說剛剛去看完醫生(我的臉又發作了...sigh)途經中友百貨,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忽然經鴻一瞥,發現一個很可愛的女生獨自走在街上;我心中一蕩(金庸的說法),可惜這時紅燈轉黃燈,車輪停轉動,我被車潮推擠著,人在江胡生不由己地往前(這句話是說,你在江胡的話,要不要生不是隨你),這時候腦袋一直在想:「怎麼辦,在騎下去就到家了,永遠沒機會了。」想了又想,決定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她,所以把心一橫,車子也一橫,還被按喇叭,車子一丟安全帽一放就往回走,後來發現目標在一間店裡出沒,我就尾隨著他進去了(這時還隨身帶著相機,挖勒)。

店裡面,正妹在挑選不知道蝦咪碗糕,我在腦袋裡也在挑選不知道蝦咪碗糕,盤算著要怎麼撲上去才不會引起混亂。你知道第一次總是很緊張的,會緊張到手不知道該放哪裡,怕放錯位置讓人家覺的你太急,或是眼睛死盯著讓人家很害怕;我當然不會犯這種錯誤,我只是把相機拿起來對著人家而已,然後腦袋裡默念:「轉過來,轉過來...」就好像櫻木花道在流川楓罰球時那樣,不一樣的是,她真的轉過頭來了!

hmmmmmmmmmmmmmmm謝謝在聯絡....

果然還是想像力最美啊∼(煙....)

我的第一次就在差點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失去了,還好我有守住,kerker

撲我!

2009年10月20日

How much will you pay to buy a cup of ca’fe, or, a new experience of life?

當然我可以告訴你,咖啡的編號,簡歷,以及咖啡館對她的簡單介紹,內容如下:
Guatemala Acatenango Buena Vista Gesha
瓜地馬拉Acatenango產區,是瓜地馬拉近年新成立的第八大產區,原本屬於Antigua產區裡的三大火山區之一,現在其中一座Acatenango火山產區申請成立第八大產區,今年他們也開始生產Gesha種,杯測分數高達93.6分,這隻帶有瓜地馬拉煙燻核果味特色的Gesha,在這次品嚐會裡也是很有趣的對照組,來看看Gesha這個品種在其他國家種植是不是也有一樣驚人的實力。

但是也如同,當描述紐約,僅止於經緯度、溫度、降雨量,或者多一點點的地理標誌,或是旅遊探險頻道全球百大城市的評分,或是華爾街對環球金融的影響;若我們身為旅人,去到那樣一個城市,我們仍舊無法想像這裡的居民,在這樣的疆域裡,是基於什麼樣的習慣、文化、思考,彼此互助、衝突、疏離地生活著,而我們也不能藉由那樣的介紹想像這個城市的空氣聞起來是什麼味道,或是早秋的地下鐵帶來哪種鄉愁。

也或者,我可以告訴你,我要描述的這杯咖啡,光豆子的價格就佔了售價的六成,這意味一公斤的原料成本大概是台幣5000,而你在這間咖啡館接觸到的價格絕對物超所值,是外面價格的六折,這就好像美食雜誌介紹富基漁港的海鮮是多麼物美價廉。

只是,還是讓我們回到咖啡。

就讓咖啡告訴你她的樣子吧!如果你曾去過初夏的北海道,中部美瑛那一望無際的麥田;八月中,有的農地開始整裡,將去年收穫後遺留的麥穗打進土裡,春雪悶了一年的濕潤從土壤裡冒出來,混雜著麥桿香、充分休息大半季節的黃褐泥土;風吹來,送著一點點淡薄的隔壁田野的馬鈴薯氣味,一點點白蘿蔔的新芽味,還有乾燥的空氣裡冷涼的,被耕耘機吵醒的,去年冬天的枯葉。這所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成為我們熟知的大地的味道,只是屬於高緯度地區的田野相較於台灣,少了那麼一點濕潤的艷麗,多了一點古褐色的深沉與純淨。這就是這杯咖啡的樣子,可以很輕易提醒你她的樣貌,她的樸實,以及她豐富的韻味;她所作的,就是很大方的接近你,接受你對她的欣賞,並且告訴你很多很多的風景。

這也是這間咖啡館的老闆想告訴我們的事--就讓咖啡告訴你她的樣子吧!我曾問老闆,為什麼選用最簡單的濾紙沖泡法?為什麼選用淺培的烘培方式?因為對門外漢的我來說,虹吸式無疑地更吸引人,可以看到咖啡師父表演一般晃蕩著手中圓滾滾的杯子,一面觀察咖啡呈色,一面聞著香氣判斷是否完成;但他只告訴我:「因為那麼作的話會有太多人為修飾,豆子特色就出不來了。」啊,是了,已經很美好的事物,就讓她來訴說自己的故事就好。而我也可以很輕易看到,店主人為了讓咖啡可以說自己的故事,付出多少的努力,從國外直接嚴選進口的豆子,自己烘培,嚴選的濾紙--避免濾紙味道破壞風味;到維護整體環境的氛圍--連用餐時間要吃個飯,都要自己拿了便當到店外頭,以免店裡的味道被污染。有太多的小細節可以影響一杯咖啡的色彩,而他就是一步步努力地幫進來這間店的客人們維持好環境,讓我們可以盡情欣賞接下來每一個令人神往的咖啡的故事。

而,如果連一年喝不到十杯咖啡,門外漢如我都可以輕易感受到這一切,我相信任何人一定也可以。

下次若經過台北信義區,給自己一個機會體驗不同人生吧!PEG咖啡吧!

PEG咖啡專屬網頁:http://0rz.tw/PWUWF

撲我!

2009年10月13日

Taking woodstock, getting love & making peace --如果你心裡也有個烏托邦



一張電影海報的完成,一次宣傳的主題,造成觀眾的不同的預設。聽到李安拍攝Taking Woodstock,於是每個觀影者根據自己的perspective(註1)購票進場;我在電影院倒數第二個場次坐進不大的放映廳,臨近深夜意外地來了不少觀眾,明顯有幾對是同志,形單影隻的我略顯突兀;觀眾裡或許是五、六0搖滾樂的朝聖者,有的是李安影迷,有的衝著同志元素而來,有的只是單純想了解Woodstock音樂節葫蘆裡賣什麼藥,也或者只是現在這個檔期沒什麼其他的電影可以選擇。只是,上數大多數的人恐怕都要失望了。

當然這還是一部某種程度而言很典型的李安電影,但就因為典型,所以如同在綠巨人浩克(The Hulk)裡我們看不到極端美式英雄那種一夫當關的氣概;我們也看不到Quentin Tarantino慣於營造的「戲謔、輕鬆,卻極度緊繃的對抗」(如Kill Bill和 Inglourious Basterds),即使主角們往往充滿掙扎,內心也絕對不亞於Quentin的露骨衝突,但一如在斷背山裡我們看到濃烈奔放的愛情,仍然壓抑在平凡的日常生活裡,不會有什麼太突然的轉折與突破;這也如同臥虎藏龍裡的李慕白和玉嬌龍、俞秀蓮,直到失去了,才似乎明白自己到底失去的是什麼,但你仍然看不到他們的懊悔與強烈的悲傷--即使你知道他們是。李安鏡頭下的人物習慣以外界--或者說社會--認可的方式處理他們面臨的難題,我逕自猜想這與李安的華人背景有極大關係,所以我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家庭的影響與壓力,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主角們妥協於社會,選擇一個對他人來說比較簡單,對自己而言卻沉重無比的人生道路;即使在美國極度強調個人主義的環境下,我們仍然看到李安的華人背景。如果這是李安的一貫風格,在Woodstock音樂節強調自由、理解與包容的主題下,我們該用什麼樣的perspective期待這一部電影?

所以搖滾迷要失望了,即使片中配樂大量運用那個年代的音樂元素,但是甚至沒有一個短暫的、片段的音樂節畫面;Woodstock迷要失望了,你們被擋在片中一百萬不斷湧入的嬉皮人潮外不得其門而入;同志們要失望了,因為這壓根兒不是這部電影的主題,雖然的確包含,但比重少之又少;李安迷,如果期待的是含蓄的李安,那麼恐怕你也要失望了,片中的裸露場景之多,數量之最,隱喻或明顯性愛場面,大概都破了李安從影以來的紀錄。我想這大概也是現在所找到的一些主流影評,對這部電影評價不高的原因,一些我們認為理所當然的,應該出現在Woodstock音樂節的元素,我們都會覺得描繪不深,篇幅不夠,色彩不濃。那麼我們到底剩下什麼?我以為,要理解這部電影,必須先拋開它的名字、它的導演帶給我們的想像,從劇中人物的角度出發。

(以下包含劇情,會介意的人請勿進入。雖然我認為這部電影劇情本身不是那麼重要。)

劇中主角Elliot為了避免父母辛苦經營,視為一輩子心血的旅館被銀行拍賣,放棄喜愛的位於紐約的設計工作返家幫忙,陰錯陽差之下促成Woodstock音樂節的舉辦。因為一開始只是為了吸引人潮增加旅館收入,Elliot事實上不關心Woodstock是什麼,例如在一次記者會當中,為了減輕緊張的情緒抽了幾根大麻,結果胡謅了一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的自由理論,被解讀為音樂會不售票自由入席,造成參加人數大爆滿,上百萬的嬉皮湧入本來十分純樸的小鄉鎮,造成許多始料未及的影響;這許多的小插曲都突顯Elliot只是個一般的,平凡的,如同在你我身邊可以輕易遇到的人物,也是典型李安鏡下的角色,總是那麼習慣於接受,總是那麼習慣於自我安慰,也總是那麼習慣於下意識地避免衝突;但隨著Woodstock音樂節的到來,越來越多嬉皮湧入,聚集了更多各色各樣的人物,對平凡的Elliot帶來的衝擊也就越來越大:在旅館裡與建築工人擁吻讓他霎時感到性別認同的錯亂;腦子被越戰搞壞的童年朋友受到嬉皮影響表現脫序,卻讓Elliot越來越奔放;Woodstock音樂節主辦人Mike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查覺到這個音樂節背後巨大的商業利益;男伴女裝的韓戰退役保鑣、守財奴老媽、抑鬱寡歡的老爸、穀倉裡莫明其妙的劇團、甚至是記者會前提供大麻煙的不知名女性,雖只出現幾秒,都能在李安鏡下極盡所能地發光發熱,極為稱職地扮演好襯托的責任,角色無比鮮明。

三天的音樂節隨電影結尾而落幕,電影院裡觀眾事實上和Elliot一樣在這段時間裡沒有聽到任何一場演唱會,甚至最後一天的演出在舞台漏電的威脅下草草取消,但,如果Woodstock音樂節的背後有它所追求的、傳唱的意義,那麼音樂節本身只是一個媒介,根本也不是最終目的;所以當我看到Elliot因嗑了迷幻藥看到幻象,看到草地上的人潮如浪潮般波瀾起伏,我不自覺流下淚來,巧的是,下一幕Elliot臉上也佈滿淚水。Woodstock音樂節所帶來的各種人生,各種目的,在他心裡已經產生質變,而且再也變不回來了;當晚Elliot罕見地高分貝對母親抗議,而這也間接造成守財奴老媽某種程度的變化。結尾,Elliot收拾行李,決定不告而別前去旅行,同其他來了又去的嬉皮一般,雖然不知道要前往哪裡,但也如同Mike所言:「It’s cool. I think it’s a sign to you.」而,縱然沒有得到老媽的認同,但獲得新生的老爸也以祝福的心情說出:「我希望我的兒子體驗人生,這個要求難道太過分嗎?」

如此,透過一段又一段插曲,Woodstock音樂節的意涵其實早已表達的徹徹底底,淋漓盡致;它不是一部紀錄片,所以即使我相信音樂節背後有許多黑暗的層面,例如大量垃圾、偷竊、毒品、黑道,都沒在片中呈現,我卻覺得這沒什麼好指責的。Taking Woodstock雖不是透過宣教式的方法傳達音樂節追求的主旨,我卻認為十分忠實地達成了它的目標。而這,如果你是為了愛與和平,如果你能拋棄預設的立場,如果你能不設限地去看一場不是那麼李安的電影,我相信我們也可以獲得Woodstock的力量,轉變Elliot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我覺得這是我看過最棒的李安電影(註2)。

註1 此為引用劇中人物Mashua的對白:「Everyone has his own perspective that he couldn’t see the whole universe.」
註2 李安在這部電影裡作了許多之前沒有的嘗試,一些喜劇元素(如片頭的潔僻英國人)、迷幻藥的描寫--我覺得這畫面已經可以說是經典了,比起多年前另一部「猜火車」也曾處理過類似題材,有很大的差別。還有不那麼嚴肅地去傳達一個很嚴肅的理念、百花撩亂但極為稱職地眾多綠葉。我很喜歡這部電影裡個各元素所帶來的平衡與美感,這些其實都要看過才能知道我在講什麼,所以我也才會說這部電影,劇情本身不是那麼重要。

撲我!

2009年10月11日

ARK-A Random Kindness per day


之前看王牌天神二,片中一直強調的一件事。

當完兵以後,比較有勇氣且比較有同情心地願意主動付出。去年四月多,我曾在地下道看到一位殘障人士坐著沒有電的電動車,用他不靈巧的雙腳一拐一拐推著前進,我見狀便停下車推著他上坡直到離開地下道,本來是想說到這邊就打住,結果他要求我順便推他回家,於是就這樣騎著機車送了一公里多的路程。

照片中的阿嬤是在某天星期六,從實驗室回家的路上遇到的。我在地下道拍完這張照片,到了上面的出口後,騎在我前頭的一個阿伯出出口就將車停下,回過頭往下走;我也跟著下去,但當時心理是有點慚愧的,因為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我也可以幫個小忙,但總是,兩老一少就這麼推著滿滿的,對我來說不重但對老人家來說頗為吃力的資源回收車離開地下道。路上阿婆一直很感謝,一直對我跟阿伯說:「謝謝哈∼住拎身體健康賺大錢。」「少年仔祝你娶水某啦∼」(我也想啊orz)真是很可愛

離去時又拍了一張

其實也有偷拍一張她雙手合十道謝的模樣,不過我太害羞不敢大辣辣直接將象機對著她,怕讓她覺得被冒犯,所以失敗了。那位謎樣阿伯則是來去一陣風,推完車就閃人,完全沒有機會多看一眼。

現在覺得,我的攝影是為了留下美好的事物,或是反映應該可以更為美好的事物而存在。朝這個目標努力吧,讓更多人知到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些事。

做好事真的會讓自己快樂呢∼

撲我!

2009年10月8日

BBC News 10/7

昨天聽BBC podcast,她們在講一件事情。前一陣子英國國家情報局公開招募下一位真是棒先生(其實已經招募很久了),在網路上有一些測驗大家可以去找來做,如:http://0rz.tw/ZBy3K。
她們找幹員去英國小學「招募」--我想應該是宣導性質比較多;教小孩子探員要做的事情還有注意事項等等,比如說要他們從家裡帶「你覺得情報員會用到的裝備」有人帶照相機,有人帶便當盒(她說肚子會餓),有人帶鏡子;接著帶他們去另外一個班級上實習課,任務就是探聽她們在上麼課,然後要記下情資,不能被人發現;出發前有個小孩興奮地大叫,結果老師就說:「間諜必須要很安靜」,還就真的從此以後沒人敢大聲說話都用氣音,不過我可以感受的到有人一直在忍XD

我覺得他們上課的方式超活的,連我都想去上了;要是以前小時後的課程也這麼好玩就好了,而且這些小子以後一定會很愛國,因為忠誠是spy的第一要件...

撲我!

2009年9月17日

現代父母所不能理解的許多事

1.為什麼不念醫學系
2.為什麼不念法律系
3.為什麼不念電機系
4.歷史系在幹麻
5.政治系在幹麻
6.文學系在幹麻
7.(以此類推)XX系在幹麻--但是你他媽的最好給我考上大學。雖然我不知道你唸那個幹麻
8.孩子坐在電腦前面是在打電動,看書,或是在工作
9.網路有什麼好玩的
10.管理有什麼好念的
11.為什麼妳跟我說沒亂花錢,大學唸完卻負債好幾十萬,就算我知道那是就學貸款
12.失戀有什麼好傷心的
13.當兵有什麼好苦的
14.兒子為什麼快三十歲還不敢結婚生小孩
15.兒子為什麼快三十歲還一貧如洗
16.我為什麼當年十四歲就可以開一間店還可以買勞力士手錶
17.孩子為什麼可以在金融風暴下一下子就找到工作。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
18.為什麼你要花兩個排骨便當的錢去看一場兩小時的表演
19.為什麼你要花兩個小時工作的時間去看一場表演
20.坐在辦公桌前面的工作有什麼好累的
21.為什麼你要辭掉工作去進什麼修?而且還他媽的不是念法律醫學或電機
22.幹麻不當公務員
23.你到底他媽的在幹麻?

撲我!

2009年9月10日

第二屆賴和大專生台灣文學營手冊內頁序言--如果不是在花蓮

一個位處彰化的基金會,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決定將營隊的地點移師到完全不熟悉的花蓮?

剛開始,只是「想了解」而已。

乍看之下,此次營隊的主題,和台灣文學、賴和、或者其他種種顯而易懂的元素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但仔細探究之下,我們想問:

如果走到海邊,面對東北季風的狂囂,妳是否恐懼,或者根本未曾見過四季的太平洋?

如果在深夜的山林,望見渺茫深黝的林木與夜鷹晶亮的眼,會否不寒而慄?

我們生長在小小的台灣島,小小的島上有很高很高的山,很廣闊很廣闊的海,但她們在我們記憶裡,卻是只佔了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落;說起來,除非你是山地孩子或是長在討海家庭,否則,住在平原的我們即使距家幾十公里外便是教人動容的美麗,對它別說是不甚熟悉,在成長了二十年的歲月裡只剩下電影KTV數學理化歷史大江山水的人更是不可勝數,所以我們更想問:如果看到海,你會想到什麼?

我們在小小的台灣島都會有濃濃的鄉愁,那是出於不了解,所以對「異鄉」的害怕?

賴和精神不只存在文本裡,而是具體實踐在生活上,面對任何事物皆以關懷、理解的態度面對;我們相信,若我們可以真切感受任何一個土地上的人民所感受的一切;若我們願意傾聽,即使是在一個初來乍到的地方,也可以極容易落地生根;而若,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把這小小的台灣島當成自己的家了,我們也才敢說自己是台灣人。

如果不是在花蓮,賴和一樣可以存在台東、宜蘭、台南、高雄,可以存在台灣任何一個鄉鎮,甚至是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如果不是在你的家鄉,你願意了解嗎?

撲我!

第一屆賴和大專生台灣文學營--DM文字稿

妳是海,台灣
我將在妳的身裡泅泳
聽見妳 遙遠的音韻

妳是山,台灣
而我蹲下,拾起腳邊跌落的一顆星
就著漫移那月光悲歎
不安的萬獸合法的靈 祈禱安寧

撲我!

2009年9月7日

寂寞不宜飛行之四--在銀色的月光下


城牆外就是你的春天
我望見明亮的堡壘在閃爍
那燭火,似是急著前往我亦渴望的遠方
讓夜的黑吞沒 消隱
拋棄黃色衣裳
只是一旦穿上了 這溫暖竟也成為唯一的存在


靛紫色的天空
紅毛城細數安平港往來的客帆
我聞見淡水河口海的氣味
那槳舵,堅毅地指引方向
浪來,潮去 翻滾黑水溝
只是一旦船上了 遊人阿,是否願意多看一眼這土地

在銀白的月光下
山的飄渺不能理解
在螢黃的月光下
雲的沉靜無法在意
月娘阿,我倚著窗前這顆老松
悲傷著你變換的顏容
而桌前只剩這禿駝的筆桿
留下的淚水如何一一幻化詩篇
故人已去
靈魂猶據 靈魂猶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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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2008.12.11 我在關渡軍營裡為著自己的風花雪月掙扎著,渾然不覺台灣文學史的大事件;葉老去逝,當時我沒有替他流一滴眼淚,倒是替自己流了很多。葉老身後留下最大資產,也許是面對自己身為一個天譴作家,那股悔恨、卻依舊不得不為的硬脾氣;然而我也相信寫作的葉老是快樂的,身為一盞微弱的燭光用盡生命照耀著屬於妳我的方向。能作的不多,只能讓葉老的硬脾氣在腦袋生根,持續著走下去。

撲我!

2009年9月6日

有趣的面試經驗--竟然有後續!?

來信照刊:

蔡同學
你有手機嗎
我的手機 XXXXXXXXX

這個工作你有興趣嗎?
我那天很忙 或許沒有說的很清楚

這個工作的願景是 他是一個正式的職缺 所以將來能夠進入 drylab中心 當個助理研究員(也就是助理教授 你應該知道現在要當助理教授有多難 即使你是哈佛 MIT博士都不保證 有)
所以他算是很好的缺

但也必須很認真 不然我覺得不適合 我就會請你離開了

老實說 之前你沒找到我 我會覺得危機處理能力不好
隔天你遲到 我會覺得你漫不經心

這些壞的印象 平均都需要八次的好印象才能扭轉

學校需要我在這個禮拜確認這個最後的人選(我目前已經聘了三位 分別台大 成大 中興化工畢業)
當然這個職缺必須要立志走學術

如果你很有心 我保證你兩年博士班畢業 順利取得研究員資格
如果你沒有心 我也可能隨時停止聘任

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

請快點聯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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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您真是太看的起我了阿!真不愧是做科學研究的,竟然連需要幾次的好印象來扭轉都算的出來,真是太精確了。感謝老師如此愛戴,害我都有一點點動心了,就好像初次遇到安麗的藍鑽大使一樣。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看不起老師耶......掰掰。

撲我!

香水—色彩世界的嗅覺大冒險

或是早已習慣接受西方觀點的我們也易於產生錯覺,小說,做為文學中篇幅最大、結構緊密的文體,往往也是最容易讓人窺知作者特性的一種文學形式,搗蛋創新的小說家創造出多樣樣貌的作品,作家性格不易察覺,但實際上如同我們與人相處,每個人的基本色調是不會改變的當然,前提是:人人都是坦誠呈現,無刻意隱瞞;然而即使是刻意贏造的個人特質,至少我們仍可觀察到那一特質的基礎色彩。於是我們可以看到來自非洲的小說家,大多充滿沈重的被殖民色彩,民族意識濃厚,各族原住民與大自然相處之道也不自覺融合其中;中南美熱情奔放,想像力無限擴張,魔幻、戰亂、苦難、陽光、舞蹈與音樂交織,濃郁的咖啡和住民黝黑的膚色、勞動在雙手劃刻下的痕跡構成一本小說;地中海的作品一派豐饒、樂觀景象,偶有爭執也教人啼笑皆非;英國充滿陰鬱的氣氛,雖則紳士風度翩翩,但多雨的氣候多所刻薄,總在扉頁上蒙上一層霧氣;德國小說嚴肅剛謹不苟言笑;日本小說在情慾描寫獨樹一格,傷痕、壓抑、自尊的交互影向下產生別具特色的自殺文化;法國則是充滿法式幽默與獨特的音韻……

小說「香水」在這樣的氛圍裡孕育而生。徐四金,一位來自德國的作家,創作出一本法國的小說(當然這句話是極度引起爭議的,畢竟文學該以作者身份或是作品所描繪的背景加以歸類,一直以來就爭執不休。),書中有法國人特有的幽默鬼黠與德國的嚴謹,甚且融合英式的刻薄諷刺與後現代主義解構的特色,一一交代每個角色的下場,這些元素成為「香水」調色盤上引人入勝目不暇給的因子,但這些都只是書中最微不足道的配角;在這裡,香味才是主角。書中,徐四金運用的大量的嗅覺描繪述說主角讓‧巴蒂斯特‧葛奴乙的境遇和思考邏輯,採用這樣的表現方式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主角是個以嗅覺建構世界的人,他可以不知道木頭長什麼樣子,不知道那一位在小時候領養他的奶媽長什麼樣子,當然對於巴黎的街道更是完完全全沒有概念,但他可以很快知道所有味道的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木材、木片、鋸屑的精油味;牛奶味,人類的臭酸味,還有磚頭水泥的味道;他無從得知,也無法對一般人描述他所聞到的味道,這固然是因為我們的語言中,關於味道的字彙實在太貧乏,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這樣的手段對他而言是沒有意義的;他的世界由味道構成,他的符號深植於他的嗅覺細胞而不是語言;他的記憶更是由一大群的「味道」所構成,就連徐四金也無法形容。葛奴乙擁有超人的嗅覺,如獵犬能追蹤各種味道細微的差別,藉以分辨所有事物,而身為人類的事實讓他在這一點上更顯的天賦異秉,然而,這樣的一個天才,卻天生沒有任何的味道,也因此失去他自己的標記,或者該說,沒有味道正是他的味道與標記,這一點注定了他坎坷經歷與病態的自我探索。

這不但是一本關於味道的小說,也是一本關於謀殺的小說;葛奴乙一生伴隨著周遭人物的死亡,從出生之時使得母親被判死刑,奶媽的死亡,香水店老闆的死亡,一直到長成青年之後所犯下的謀殺案,這一切我們暫且稱之為悲劇的故事,在他誕生的那一個矛盾的剎那便已注定發生,於是葛奴乙試圖追尋,並不是因為導演悲劇的罪惡,而是出於對自己的不滿,歷經一連串的苦難與掙扎,在記憶裡搜索味道的完美原型:「那股香像一條緞帶般沿賽納街延伸來,清晰到不可能搞混,但仍然那麼纖巧細緻……他試著回想有什麼看有什麼味道可以相比擬,卻只能否定所有的比較……這股香難以了解,不能用什麼方法把它歸類,其實它應該不可存在,然而它在那裡,有完美燦爛的本質……」葛奴乙在體悟的那一刻甚至達到性高潮的張力,這樣的味道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屬於自己的味道,他努力創造、汲取、製造屬於他的香水,他可以在適當的時候以香味隱形,同樣以香味創造高貴的形象,他是嗅覺世界裡的霸主,任意組合出所有幻想的味道,所有的人受擺佈而渾然不覺,只因為所有人皆沒有意識到嗅覺的力量;葛奴乙甚至可以完美的香水免去死刑,然而在這一瞬間,卻也深刻體認到,他畢竟是一個天生沒有味道的人,即使噴灑了再多他所創造出來的獨一無二的香水,那味道卻也只屬於原始的主人,不是他創造他們的,他只是一個工匠,將所有味道重新組合罷了。也如同一誕生時即已注定的所有悲劇一般,沒有味道的他也替自己帶來了死亡。葛奴乙的回憶由香味建築,然而使他體悟的完美,使他決定追尋自己味道的經驗,卻都是來自於旁人的反射,如同我們也必須藉由觀察他人覺察自己的存在,我們總是不願意承認模仿他人以成為自己的事實,相信混和各種味道之後就可以創造出自己的香水,卻總是忽略了,味道的原始主人之所以引人羨慕、嫉妒,並不是因為他的特質天生就如此吸引人,而是我們所塑造的心魔。

若以葛奴乙追尋自我味道的歷程為經絡,以他為中心所發散出去的每個人物,我們不難發現其中過份簡單的關係。由賈亞爾,葛力馬,包迪尼,泰雅德,一直到德魯奧,這些人在他的生命中之所以存在份量我懷疑葛奴乙會認為與他們的交集值得敘述,故,毋寧說在這一篇故事中有份量更貼切些之所以也成為被敘述的角色之一,單單只是因為葛奴乙有利用的價值:賈亞爾太太利用他賺取養老金,葛力馬利用他頑強的求生意志做盡粗活染盡惡病,其他人則是靠他大賺香水錢。可以說,在葛奴乙的世界裡,除了所有人物都被氣味簡單地標籤化之外,他的人際關係也只剩下利用與被利用,這種情形在自然界裡不少見,對群體毫無貢獻的個體很容易被淘汰,但在人類社會裡卻顯得極端。然而,社會高度分工之後,個人的價值除了被壓縮的如同齒輪一般,對此現象不滿的一群人開始尋找個人存在的意義,只是太過聚焦自己身上的結果,卻是引來一層更嚴重的疏離感。當然可以說,既然是追求自我的體現,當然也就不需要顧及旁人,但這樣卻過份低估旁人於自我追尋的價值。

當他為了製造完美的自己的味道殺了二十六名女子,這一連串導源於對香味的迷戀所引致的謀殺,固然可以看做近似病態的戀物行為,但當這股執著成為一個人賴以生存的唯一方式,或是追尋自我的必經歷程,卻也發生在每個人,尤其是歷史中的曠世奇才或是狂人身上;我們聽過相當多絕頂聰明的殺人魔案例,如歐洲近代的開膛手傑克,或二次大戰中屠殺猶太人的希特勒,對種族的淨化已經達到病態的迷戀;或者如葛奴乙,在製作出完美的香水時達到高潮,卻又以如母親凝視自己的小孩般愛憐;徐四金是個德國人,希特勒對於一九四九年出生的他有深遠的影響,這一點連他本人也不得不承認,葛奴乙的設定因而也隱含了希特勒的偏執與絕對的力量。這對於市井中對許許多多困境感到無能為力的小民而言是很大的吸引力,正如葛奴乙對身邊人物的支配,徐四金所營造出的這一個嗅覺世界,事實上也正對現實當中的我們展開一層層不停息的誘惑,然而,脫除香味所建築的糖衣,這股力量實際上來自於讀者藉由葛奴乙的眼光所看見的自己,我們同樣迷戀於追尋自己的味道。這樣的執著是好是壞,也許沒有人可以解答,但或許正如擁有超人嗅覺卻沒有味道的葛奴乙,我們也在現實中展開每一個精彩絕倫的大冒險……

撲我!

2009年9月5日

寂寞不宜飛行三--快樂的人坐著唱歌

子夜,我聽到晌午的鐘聲響起
清涼幽冷的月光,如後頸微微發燙的
日,悄悄掩於一雙厚手套
風於是來了
躡踏著貓的步伐,細細,穿越我一扇開著的窗
那白亮毛皮 在一樣清冷的桌燈前略過
隱隱投入很遠的地方
而我的影子被綁在這

我的影子被綁在這裡
身子卻流得很遠了
我的影子被套上毛衣
鉛筆卻光溜溜地 圈上日記本的
最後一個句號
我的影子 躺在這裡
壁鐘 跟著 黑 暗 走
搭 搭 滴 滴 滴 搭 搭

滴 滴 搭 搭 搭 滴搭
搭滴 搭滴 滴 搭滴
白晝裡,碧綠潭心 升起一朵雲
透著清嫩的山影
滴搭 滴搭 滴搭 搭
微雨飄盪
十字架頂著東方太陽
昂首於教堂
搭滴 搭滴 搭滴搭
這裡的山坡種滿冬青樹
泥土上沁滿的是
稜線飄落的葉
滴滴 搭搭 滴搭滴
稀薄日光裡 一葉葉 比誰都綠

可我仍渴望為你求得一片落葉
我渴望為你求得一片落葉
我渴望 悄悄佇立你身旁
我可以嗎?
或者 西方膩滿豔紅的彩
灰色的身影不再 而我將為你跳支舞
一聲輕輕的衣袖擺動
我將踩遍你四周
一曲一曲跳得很圓......

撲我!

寂寞不宜飛行--二 

今晚 意外地我未曾淋浴
未曾想像溫熱水流
如妳柔軟的指撫觸我
而只是血液潺緩
飲一杯朱紅的酒

夜還是悄悄掩至
如妳 總在我一個人時細步身旁
靜的 餘下大提琴的唱和
聲音是古褐色 蜂蜜一樣膩在心裡
而我起筆
想像烏黑的字跡是你的髮
柔柔,紗一樣滑過我微舒的指


但逝去的總是逝去
雖然我仍像與妳戀愛
此刻
窗外正雨
我正在天堂的河流沐浴
為無聲到來的妳彌撒
而誰又知道呢
或許
我們都是謊者
卻又同時實踐著生活
而妳的沈默
誰又知道呢
明夜
我依舊淋浴

為妳飲一杯 古褐的酒

撲我!

寂寞不宜飛行

子夜,我聽到晌午的鐘聲響起
清涼幽冷的月光 如後頸微微發燙的
日 悄悄掩於一層厚重手套
風於是來了
躡踏著貓的步伐 細細 穿越我一扇開著的窗
那白亮毛皮 在一樣清冷的桌燈前略過
隱隱投入很遠的地方
而我的影子被綁在這裡
記憶著夜 擁攬的時刻
鋼筆的樂音 在爵士的咖啡香帶領下翩然起舞

而寂寞就會有展翅的慾望
跟著一顆赤裸的星 飛行在東坡的月下
就會有鳴嘯的慾望 一聲清響
劃破那晌午的 濃稠而頹圮的茉莉花

撲我!

2009年9月4日

有趣的面試經驗

這兩天為了一個工作機會,跑到同一個地方兩次,發生了一些事情,頭暈腦脹了一會兒。
話說,我本來跟研究室的老師約好9/2要面試,但是當天忽然告知我他要搬家,請隔天再去。詢問的結果,說是下午三點以後。唔,我就想說大概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吧,地點呢,是中國醫藥學院柳川大樓。結果當天下午我四點多到,發現那邊沒有該老師的牌子,一問之下,那邊的研究生說他已經搬走了,搬去哪邊也不知道。我只好摸摸鼻子回家。
所以呢,我mail了一封信給他:

收信平安:
老師不好意思
今天下午我前往柳川大樓六樓
但沒有找到老師的實驗室
詢問裡面的學生 他們說老師已經搬走了
並且不知道老師搬去哪 因此我只好回來

所以我想請問老師 貴實驗室還有缺人需要我過去面試嗎?
感謝

蔡宇軒

然後很快的有了回音:

拜託........
我等你一個下午
為何不打電話?
為何不打學校總機轉XXX(他的名字)?
有那麼難嗎?你台大的耶!

下面有附他的手機,於是我馬上打了手機給他,先是被唸了一頓說什麼讓人家觀感不好,他也住明道附近搞不好他媽認識我媽,巴拉巴拉。我覺得自己很有禮貌的「是,是」地聽他講完,並敲定了隔天面試的時間。之後又紀了一封信給他:

收信平安
老師抱歉
今天下午是我疏忽了,先跟您說聲對不起
那麼我明天下午三點會準時出現在安康大樓的
感謝

蔡宇軒

結果我遲到了=..=+ 原本習慣走的快速道路竟然在施工,一繞之下,晚了十分鐘才到。這是我自己也覺得不對的地方,所以各位小朋友們,到這裡為止,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要有狀況排除的能力,最好能在面試前就要到聯絡電話確認時間地點;而且絕對不可以遲到唷∼(我是很認真地在反省......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

只是故事還沒完。整個面試的結果如下;

1.他想找一個研究助理,但一定要跟著他的規劃走。規劃就是,去考中國中醫博士班(他一定會讓你上),然後拼命發paper,瘋狂發paper,碩士班可以一年發17篇sci而且預計明年該實驗室一年要發一百篇。(嗯...你加油...)。取得博士學位後,他會安插你進一個明年要成立的生物科技研究中心當助理研究員,說是等同於助理教授的職務(嗯...也是啦,可是上轄的單位是哪?聽起來是中國醫藥大學...)。他本來希望我當天可以留下來參加他們的meeting,什麼時候舉行,會舉行多久,都不知道。然後當我說明我之後的規劃,是希望可以考ITI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那你應徵我這邊的助理幹麻?」(唔......因為我不知道你也是助裡的人生導師阿)然後就說:「那你考慮看看,我想你今天也不用留下來參加了。(感謝)

2.他其實不喜歡用台大人(為什麼我都遇到討厭台大的人呢@@?),我問為什麼,他說:「我只看小細節。你今天遲到你知道嗎?(我點頭)之前面試過一個台大的,有一張紙在桌上被吹下來,他也不撿耶!(嗯)」

3.「你不用太聰明,我聰明就好了。你只要照著我的規劃走,我一定可以幫你安插職位。(難怪你不喜歡台大的)」

4.「因為我規劃五年後希望可以離職,要有人願意挖我,所以整個實驗室現在都很拼,我們常做到很晚,像昨天我三點才回家」

5.「現在會不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好像某四個一人力銀行老總說的話)」

所以最後的結論是

a.你不能太聰明
b.有紙張掉下要撿起來
c.態度要好,做到死
d.最好不要講你是台大的
e.最好渾渾噩噩這把年紀了還不知到自己要幹麻
f.幫老闆得道,雞跟狗就可以升天了阿!

Say Goodbye~

撲我!

2009年9月3日

親愛的不要哭

長大了  竟連睡覺都感到壓力
害怕睡不著  害怕睡著之後被惡夢追趕
害怕被追趕卻毫無退路
害怕找到唯一的出口  是在深夜楞楞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耳旁傳來室友正酣的好夢
害怕   夜過去了
要迎接一個璀璨的白天
卻是陰沈
不給光明

過去總浪漫的以為
遇到一個人
遇到一個   小時候  不停在夢中勾勒的人
那理想的藍圖
在與你相聚的那一刻    可以停止世界運轉的可能
可以滿足一切的幻想與現實
但若愕然發現
擁有的能力尚且不足以滿足自己珍惜的慾望
我又該如何面對今晚的月亮
如果我必須承認
如果我必須對你  對我承認
心裡面那一個老是要糖吃的小孩
已經任性的我也沒輒
我又如何在你哭泣時   微笑著擁抱你

親愛的不要哭
我願以手指梳著你的髮
有太陽的痕跡
有我微薄的體溫
親愛的不要哭
即使我脆弱不堪一擊
也願意成為你背後
最後倒下的一面牆
親愛的不要哭
為我留一滴眼淚
  幻化枕邊明亮的一顆星
親愛的,請不要哭......

撲我!

能不能為你寫首詩

我情願為你情願為你畫像
七彩的光芒盪在臉上
風兒吹
腳下是一池蓮花開放
是否聞到那芳香?

我情願
為你唱首歌
那是悠遠的曲調
從我的祖母開始
只唱給心愛的人
用金亮的陽光著色
請 葉子伴奏
柳的手指湖邊寫詞
一聲嘆息輕響
歌聲飄揚
一如腳下迅速
飛奔你身傍

我情願 為妳塑像
掬一撮太平洋泥沙
珊瑚為妳的骨架
於是妳身體裡有海洋的湛藍
天空的舒爽與白雲的悠閒
或者五彩繽紛
熱帶魚活潑跳躍
潮來潮去
隨著浪濤遊遍世界

若妳快樂
我情願放下我的憂鬱
同妳開朗的笑
若妳悲傷
請告訴我
如果寫一首詩是可能的
請告訴我
能不能為妳寫首詩
那是一首屬於我的詩
一首為妳寫的詩

撲我!

月亮在哪裡

如果按下快門
一座山  一輪月
會成為桌上的感動
或只是黯淡沈默?

只是一座山  只是一樣的風
我在泛藍的大地裡看見
遠處如你  一般深幽美麗 沈鬱
只是一樣的風
一樣的足跡
走在夜上
浪濤於是來了

鯨靈
若我感受你浩闊的鼻息
你願意為我追尋煢煢瑩光?
或者你是月
你將你的深黝漆黑塗抹四方
擺一擺尾
反照影  籠罩你
或者你是星
好遠好遠裡  穿透我

海神
若你身旁的仕女本非人間
而我是否有機會  為她獻上一朵太陽花
或者只是牽引
領她溫波的髮
探視深夜的天空藍
若我得到許可
你是否
收下我的月亮

撲我!

搖籃曲

龐雜紊亂的思緒一如漆黑深黝的色彩悄然掩至
竟砰然一響掉在頭腦裡
凍住四肢的摸不著邊
你的我的他的聲音迴盪波浪
吉他三兩弦
怎麼都斷在手指上?
而歌阿歌阿如你所教導
吟唱吟唱還只是幻想
吟唱吟唱吟唱一闕詞
從我的口中吐出雲
罩著你
罩著我
撥開之後是虛構的真實
重新聚攏你這裡
那一邊
海洋切出的斷崖
卻只是迴盪迴盪
你的我的他的地平線
消失在甬長的階梯
那天梯阿通往哪裡去
通往一排觀眾席
馬戲團的熊
站在大球上
圓滾滾的牠轉圓滾滾的球
圓滾滾的人揮圓滾滾的鞭
而我站在港口盼
幻想高傲的黑背鷗
那高傲的黑背鷗滑下圓滾滾的弧
那黑亮的一瞬間點燃鵝鑾鼻的塔
只是台灣哪台灣
我大力哭喊
你是否願意
為我留下迅速的腳印
或者台灣哪台灣
我必須
在記憶裡搜尋
而母親哪母親
可不可以
為我唱首搖籃曲

撲我!

2009年9月2日

悲歌

夏夜的晚風不來
竟送走一朵

無所遁形
銀白照耀我
天上一月
地上一人
星子於是都不見了
留下不滅的燈閃爍城市
螢火蟲都不見了
餘下無止的靜謐
而這城市
在人們悲傷時是否能為他哭泣
如那遙遠的淡水河蜿蜒
切出完美的曲線
美麗的淚痕
夏夜的晚風不來
可我兀自顫抖

如果可能
我想說聲我愛妳
或者為妳寫首詩
一首輕快的詩
可我知道我不能
那會在妳眼底
抹上深深的藍
藍的有海的寬闊與夜的淒冷
所以我不能
我知道我不能
而我終於回到星球
一遍一遍織著網
讓雙眼模糊了
手指僵硬了
眼神迷離了
而我終於可以脫下面具在妳跟前愉快笑著

又有人感覺我是笑著?

如果可能
或者我可以
讓每個夜晚可以輕易入眠
而我能夠不寫詩
不為你塑像
不和妳相遇
或者
我也可以
隨夏夜的晚風而去
不帶走一片落葉

撲我!

四號館

若欠缺的只是勇氣
請告訴我
如何在紫色的台北城裡,搜尋

我打開紗門
一道幽冥的路途
便展向兩頭了
日光,兀自抉擇著是與不是
呵,而這深夜的遊樂場
也開始靜謐地不餘一人
,雀榕拍打我獨敞的窗
或者妖精們乘著風信子的翅膀
提一盞燈,躍然紙上
舞會於焉展開
我聞到大提琴的拿鐵香
和小喇叭的清涼在空中傳播
侍者的拼盤
用葡萄酒堆出神話
獨角獸的高傲裡
隱藏一抹深幽的藍
而你
可曾進入深夜的嘉年華
與我共舞
或只在明亮的月下
朦朧裡,摘取未開的罌粟
沈醉裡,戀上夢境
而我
幻想與你共舞

於是我懷疑
這清冷的甬道接續
是否能和你在此相遇
而若紫色的微雨飄動
又將引起誰的嘆息
誰的嘆息

撲我!

一起放風箏

若是我輕聲吟送
風兒會傳給你嗎?
遼闊的森林清亮的思念
到了好遠的地方
我在大甲溪上游
折一艘紙船
滿載梅峰的落葉
初春的桃花葉芽
沁冷的冠羽畫眉
語音柔轉
滿載著
到了好遠的地方
這裡的夏天有金黃的陽光
湛藍的天  清白的雲
這裡有深沈的綠
一抹在眼底
這裡是仙靈的畫布
我為山下的你植一株太陽花
穿越午後的陣雨
照耀你

若是迎風佇立
能不能  醉倒你懷裡?
飲下銀白的月
黑夜悄悄升起一道帷幕
青嫩的草波
亦阻擋不住滿天星斗的嘆息
那兒有兩尾魚
游進天鵝的池塘裡
獵戶追著大熊跑
於是海潮之聲唱出一首搖籃曲
睡了  睡了


撲我!

親愛的台灣黑熊

暑假的時候,因為擔任營隊總招的關係,去了一趟花連,這也是第二次瘋狂地和小螳螂一起打台北出發,繞經北宜、蘇花;不同的是,出發前夕正是納克莉颱風肆虐台灣的時刻,北部地區略有風雨,但,說不上是多壞的天氣;中部以南正處暴風半徑內,但因為是輕度颱風,因此也鮮少單位機構停止上班上課,風雨倒是明顯地比平時大了點。說起來,在走出宿舍門口時,那一刻的心情是十分有趣的,為著過去的經驗告訴我,大自然的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尤其是很容易造成天然災害的颱風,更是不可輕忽。然而我一直十分好奇,當一個人處在龐然、強大而又不可抵擋的巨靈前,裝備不全腦袋空空的我,可以做到什麼樣的地步?是否恐懼於生命的消逝,又如此的恐懼能引發何種反應?感覺上,透過這樣的儀式,似乎更容易接近在物質不虞匱乏的飽暖生活中焠煉不出的精神力量,所以,七月九日早上八點,即使宿舍外頭風雨逐漸增強,氣象報導颱風由台中北方登陸,穩定往東北前進,可我仍然打包好行李,整束行裝,逕自出發。

到了蘇澳,下午一點四十分,在蘇花公路起點,天候忽然遽然地惡劣起來,豆大雨點不多久便在路面形成一道小溪流,崎嶇的路面也同時阻礙我的前進,車行速度無法超過三十,否則便有打滑與被風翻倒的危險;觀察不停打我身邊經過的車輛,似乎只有我一人騎著摩托車,想就這樣闖過這段風雨交加,甚至崖壁邊也不停有石塊墜落的道路。雨水透過隙縫流進衣內,穿在身上的雨衣雨褲,這時已經沒有什麼效用,裡裡外外濕的一塌糊塗,安全帽外的雨勢,彷彿是一道道潑在空中的海浪,可以清楚看見狂烈的風打在山壁上,返回來颳著雨水橫向移動的足跡;東邊,遠處的太平洋和天空融在一起,一般灰沈沈鐵灰色的心情翻滾海浪,這一切都太瘋狂了,近乎狂妄的想要摧毀一切。我推測此時應該是颱風外圍環流經過這一帶的時候,接下來就是我和他賽跑了,看我是困在他的圈欄裡,或是平安抵達花蓮。心裡正為了颱風往北移動的想像煩惱著,卻突然有一陣怪風自我右邊襲來,一時失去平衡,車身晃了兩晃便不停朝西滑去,路面濕滑,我壓下所有的煞車仍無法脫離這股風,連人帶車大約兩百公斤的重量就這麼滑向斷崖,看著地面的水流不止息地往低地流去,此時真像是在淺溪裡行舟,不由自主順著水流與風向飄呀飄;而斷崖下的太平洋吐著青黑色的泡沫一口口拍打海岸,直看的我心裡發毛。一咬牙,乾脆車首一偏,逆著風加足馬力迎去,這才將方向矯正回來;不禁嚇出一股冷汗,幸好當時對面車道沒有來車……

過了那一段之後,風雨明顯小的多,也許是離暴風半徑越來越遠的關係。持續南行,卻見到一長龍的汽車全塞在路上動彈不得,憑藉小螳螂輕便的車身鑽到最前頭(此時忽然很慶幸,自己是騎摩托車)才發現,原來一直擔心的事情是真的……嚴重坍方,全線中斷,所有車輛都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無法前行。此時大約下午三點半,車陣長達一公里,不停有當地公路養護單位的工人揮舞黃旗要車輛掉頭,但很少有人迴轉的,大多楞楞盯著前方,我也是其中之一,望著禁止通行的標語只是發愁。

末了,決定硬闖過坍方路段。

情形比想像中的嚴重很多。山上滾落下來的土石淹沒本來的路面,在上頭覆蓋一層幾乎及膝的軟泥,到達排氣管的高度;小螳螂困在泥裡不停打滑,後輪空轉了好一陣,我奮力往地上一踩才脫身,但高統登山鞋此時已經由鞋口灌滿泥沙了。打一檔,催油門,奮力翻上眼前堆積的一大片岩石(大約有遊覽車的高度),眼角瞧見一個極度駭人的景象—整片山就像被人用刀削了一大塊下來,寸草不生,只見大大小小的落石不停崩落,和著雨水跌近海裡,我一面閃躲落石一面前進,還需擔心輪下的石堆是不是夠穩定;好長一段路,後來只敢將眼神放在輪子前面,盡量不去想左邊的怵目驚心。

這一陣子一直有人問我,以後想做什麼事情。升上四年級以後,這必然成為一個常見的問題,如同聯考放榜時被問「考到哪裡」、「以後可以做什麼工作」一樣。只是,我們處在這一代的人有很大的悲哀,社會比以前更複雜,分工更細緻,但我們對於社會的知覺感官卻是更遲鈍、更晚接觸。正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在進入大學前十八年幾乎都是在父母的庇蔭下成長,日子只剩下家庭與學校,但是,當我們聯考考完之後,忽然有了一個問題:你以後想做什麼?

大學成為知識份子和社會接軌的一道門,卻往往接的七零八落。在進入大學、選擇大學科系以前,我們不知道有一個職業可以是「醫院管理人」,而認為院長就該由醫生兼任,我們也不知道所謂藝術工作者、農場經理人的職業,而是在「念三類就拼醫科,一類是法律否則當老師,二類最好是電機,四類……你念四類做啥!?」中長大。社會對於未來的想像太過僵化,所以,大多數父母無法接受自己的小孩成為一個舞者、一個社會工作者,或者是一個鳥類攝影專家。

只是,我仍忍不住想說,以後想從事生態方面的工作。

去花蓮、去綠島、去過台灣很多很多地方,每一次除了讓我更明白台灣的美麗之外,也曉得,對於我們這個因為老是住水泥房吹冷氣而隔絕太久,以致於忘了他的面貌的自然,我們是如何的苛待他。人不應該以利用的人本中心角度去面對他,而是謙卑的,思考如何在自然裡,善盡一種生物的義務。但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在這裡,我只想說,進到大學殿堂,或者即將踏出大學殿堂的知識份子們,如果我們可以多一點社會體驗,便可以明白這個社會哪裡需要我們,而不單單只是將大學視為獲得良好職業的踏板。不可避免,我們已經成為知識份子,並且即將進入中產階級的體系;在這樣的機緣下,與社會中下層(通常也是大多數)的人生活方式有很大不同,看待世界的方式與角度也會有所不同,因此我們已經再也不能完完全全以他們的視野去看世界,因而知識份子在社會上發聲,以為是替社會發聲,但很多時候只不過說出自己的語言。同時,我們也必須要有體認,現在站在這裡,是因為在過去、是因為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有許許多多的人努力著,將他們辛苦成就出的資源付出給我們使用,很可能單單只是我們比較幸福地出生在一個付的起學費的家庭,便享有受教育的機會,便讓這個社會為我們付出很大的成本,學習很多人無法學得的知識,也因此,作為知識份子,是應該有更強烈的社會使命與理想性格,去開拓、去發掘這社會需要前進的方向與疑問,或者只是簡單,作為一個傳聲筒,成為中下階層的發聲管道。知識份子掌握太多資源,要有效利用這些資源的方式不是下放以創造更多華而不實的知識份子,而是知識份子本身應該要有自覺,知識份子應該要有勇氣面臨社會的不認可,應該可以執著前進,成為推動社會改變方向的力量。順流而下總是比較簡單,但順著潮水走,很多時候卻不是往對的方向走。

我總是這麼樣的期許自己。

撲我!

過去的靈魂

在電腦裡面發現一些過去新聞台的文章,有點驚訝以前竟能寫出令現在的自己羨慕的文字。生澀露骨,卻充滿了熱情四處衝撞著。慚愧的是,經過這幾年碰撞,個性變得務實,卻也失去寫詩的能力;更令人慚愧,這些拼圖,是在佑安以前的電腦裡找到的。或許這也是一種上天的暗示,也是一種禮物。感謝這些東西就這麼留了下來。因此,在現在這個我落腳的地方,將它們重新發佈,也提醒自己過去曾經有這麼一段,倉皇,模糊,卻又充滿生命力的日子。

撲我!

2009年8月24日

工作現況

很多事想寫卻沒啥時間,感覺日子乎籠乎籠就過去了,真可怕。這一陣子忙著找工作,有一點點感覺:
1.台中的工作機會真的比較少。
2.研究單位竟然不怎麼缺研究助理。
3.就算是去看佈告欄也沒什麼用,所以以後直接用網路搜尋比較快。問題是,一些大學,比如說中興、東海、靜宜,算是頗有名的大學,系所網站建立的實在是很粗糙

,很多東西也沒更新,想知道我在講什麼得人自己點點看就是了......不過不要因為它東西少就不信任它唷,因為系所的公佈欄東西更少!

大概就是這樣。下禮拜退伍,到時後應該可以有很多故事可以說,請大家拭目以待。

撲我!

2009年8月15日

說說近況

來報告一下近況好了。
首先是個人的部分。工作找到了,確定的是有一個在台中新社薰衣草農場附近的種苗場裡面工作(漏漏等),類似成份分析員,分析萃取物或精油抽出物等等的,但薪水有夠少,只有兩萬六,這大概是馬區長的「德政」之一,一個政策「企業實習」,瞬間把大學畢業生搞得只找的到月薪兩萬二加上一年聘僱的臨時工,連帶碩士級的錢也變成只剩下兩萬六,當然有人會辯解,這總比找不到工作好。但我的觀察是,現在幾乎所有企業,連原本要找正職員工的,都改成這種約聘僱員了,因為不省白不省。anyway,這是確定已獲得的機會;另一個則是在等結果,是中國醫藥大學裡的研究助理,實領三萬六,主要是殺小白鼠的動物實驗,實驗也是專業比較遠的免疫,可想而知會比較繁重一點。但我想兩個工作各有利弊,重點是未來一年後我是否能順利取得ITI國企班的入學資格......如果中國那個有上,我想應該會去那邊吧,畢竟錢差太多了,而我也想多學一點技術。
感情方面,即使現在距離去年十一月已經好久,自覺也真得完全放開,但有時看到她的照片仍然不免心驚;這反應常伴隨背後復雜的情緒,往往來不及細想甚或不敢細想,就消逝了。但卻可以自豪而篤定地認為,或者一生終將抱著一種令人驕傲的遺憾度過下半輩子,這遺憾來自於,半年前面臨巨大的打擊,所作出的,傷害她與自己的事情,沒有補償或道歉的機會;也來自於,不完全掌握在我手上的,褪去親密關係之後消逝的友誼。然而遺憾終歸遺憾,也許在接下去三四十年的光陰我會遇到極為相似的人、事、物,但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口,我們要作的,也許只是靜靜地等待並深刻愛上某個人,接著也深刻地體驗所受的傷。現在的我不再只是死鴨子嘴硬,而能誠心誠意祝福她能獲得美好的幸福。我想這是最大的成長。

即將於八月底退伍,不幸地在退伍之前遇到台灣有始以來最嚴重的水災,災難發生之後的人為因素加劇了天災本身所造成的傷亡與損害,我在軍營裡面縱使獲得的資訊有限,卻也時常感到痛心。終於,昨天副連長打電話來問正在休假中的我,如果要派去救災,卻必須犧牲接下來三天假期,這意味著一直到退伍前都不能放假,我願不願意,當時沒多想什麼就說好。雖然必須承認內心裡仍然覺得可惜,畢竟對軍人來說,假期其實是最重要的權利,但想到這一個禮拜以來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很快地答應了。連日來政府救災的負面新聞不斷,有興趣的人可以上ptt八卦版或是孤狗一下大神,很快有許多相關的資訊。受限目前身分敏感,待退伍後再將所見所聞與大家分享。

撲我!

2009年7月5日

090705

一大早跟爸媽去爬山--有多一大早呢?四點=..=......我只能說,即使在軍中,除非站哨,不然也是鮮少這麼早起。沿途一直睡到接近塔塔加鞍部的地方,忽然聽到爸爸大喊:「喔!這蝦咪叫阿那麼大隻!」睜眼一看......!一隻肥嘟嘟、黑金閃閃的帝雉在馬路上閒晃;我趕緊叫爸爸停車,打開車門就衝了出去,而牠一見到情況不對勁,立即拔腿狂奔,選了路邊一堆草叢使了勁的猛跳,可惜那裡有一塊大石頭擋著,我就這樣看著牠的背影蹭了兩三次才成功翻上那個牆面,消失在兀自顫動不止的綠葉裡。雖然目擊的時間不長,但我也的確算是飽了眼福,況且還是在如此始料未及的情況下就這麼見到朝思暮想已久的名鳥,如此一來,「待目擊」名單裡的鳥類就少一種了,姆哈哈哈......夏天來去蘭嶼看黑綬帶鳥、領角鴞、椰子蟹和海蛇好了,喔耶!
不過你以為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嘛?當然不是,接下去我還看到酒紅朱雀、白頭鶇、白尾鴝、灰鷽等拉哩拉雜的鳥類,還有一堆猴子坐在路邊的護欄上瞪著我們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天真是我爬山有始以來最驚險的一天。
話說,我們從阿里山附近的一個小地方,叫做自忠的,進入特富野古道,一路地勢平坦,環境清幽(雖然這清幽的環境後來被一群百來人的登山隊伍給破壞殆淨了),但是,無妨;以人工檜木林為主的特富野古道,鳥種本來就不豐富,所以倒也沒打擾了我們三人的興致,於是一路徐徐前行,走了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在路途大約一半,3.5km的地方,地勢忽然丕變,由平坦的山道變成陡然下坡,接下去三公裡的路程我們就這樣一直向下,到最後幾乎要沿著一條溪谷前進;然而這其實也沒對我們造成太大困擾,畢竟,爬山嘛∼上坡下坡是很常遇到的事情,只是就在我們到達古道盡頭的同時,天色忽然一沉,一大片烏漆媽黑的烏雲就這樣罩了過來,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我暗暗心驚,心想要是下雨的話,要回過頭爬上那好漢坡,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雖說這一陣子對自己的體能很有信心,但畢竟爸媽年事已高,這樣硬搞下去似乎不是辦法。我就說服爸媽,捨棄原路返回的方式,順著古道的盡頭繼續往前走,走到阿里山公路上,再沿著公路回到自忠,也就是古道的另一個入口。爸媽看看天色,也擔心起不久可能會下雨,加之古道有一段的路況不好,雨中行走的話可能危險,所以認同了我的看法。
短暫用了午餐以後,我們上路了。行走的是一條聯外道路,連接特富野部落與特富野古道登山口,它長得就跟一般我們在台灣任何一座山裡看到的產業道路沒什麼兩樣,一樣的狹窄,一樣的混凝土路面,更重要的是,一樣的死寂。我當時不知道,在接下去的路程中,我們幾乎遇不到任何一台車、一棟民房,甚至是一隻野狗。我們一起走了將近三公里的路程,因為連續的下坡,媽媽開始感到膝蓋隱隱作痛,我覺的這樣不行,所以提出了「由我先跑去開車再來接他們」的想法,爸媽都答應了,於是我帶著鑰匙隻身上路,在跑跑停停又將近三公里的距離後,還是沒看到任何一點點阿里山公路的跡象,只有無止盡的產業道路;但此時我已經進入特富野部落,於是,又開始暗暗心驚得我忍不住找了當地居民詢問。
一問之下,靠杯,阿里山公路在二十公里外......情急之下,我找到了部落一間房子稱為「特富野儲蓄合作社」的進去,商請一位原住民阿姨開著她的小卡車,先回頭去接爸爸媽媽,再送我們去自忠。那阿姨人很好,接到爸媽之後還說要請我們喝咖啡,就把我們送到他朋友開的一間店,名為「走廊咖啡館」--因為它就真的開在走廊上=..=。他們真的很可愛,看到我們來一點生疏的感覺都沒有,跟我們聊起打山豬、種山葵的事情。飲料喝完,我們就上路了,我和爸爸坐在卡車後面,開了四十多公里回到自忠......沒錯!四十多公里!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從自忠走了十二公里最後卻出現在四十公里遠的地方!搞笑的是,爸爸當初在開始走產業道路的時候,還開玩笑指著遠方一個部落:「有啦,你看部落就在那裡。」我回他:「怎麼可能是那一個,看起來有三十公里遠耶!」然後......後來我們知道那一個真的就是,我走去求救的特富野......
短短的時間裡,雖然最後我們還是付了飲料錢,雖然一度迷途而且沒想到自己出現在距出發地點五十公里外的村落,但是我心裡其實有點開心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跟他們講講話,作個萍水相逢的朋友。這真的是很難得的經驗。
然後我最後要說:「媽!你不要連給人家的謝禮都殺價啦!不多給就算了,還殺價!」

撲我!

2009年3月13日

what’s wrong with me?

今天,一個許久沒在MSN上相遇的朋友說,我變了。變得厭厭的;變得頹廢了,很多事都無精打采。他不知道我還要頹廢多久,怕就這樣,將自己的這種狀態合理化了,一直持續下去。

說:「你喜歡就好。」

說:「很多事,都是自己找的藉口罷了。」

天知道我其實不喜歡。而我,說實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些事,是否可以成為我現在狀態的理由?又或者,我真得只是在找藉口罷了?我只知道......我努力的想要在軍隊裡面快樂起來,現在也的確,似乎,慢慢的可以快樂起來。我看完一部日劇,一部小說,現在正著手第二部,並且試著將過去看過的書整理出來。然後,規劃著今年九月即將到來的美國行;試著學日文,還有英文;放假時每天跑步三十多分鐘,這大概是六公里多的路程;做25個伏地挺身,這是指將雙腳擱在大約一公尺高的椅子上而言;然後最重要也是最難的,試著寫一封履歷,想著退伍後該怎麼找到第一份工作。

不過我還是必須承認,偶爾,躺在營區裡的行軍床上,我會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以及更久以前的每一年三月,在一中街,在中國醫藥學院活動的我們,每一個晚上買的滷味,五十嵐;在那邊的室內遊泳池游泳;然後,忍不住,一陣心酸。

還是會有流淚的衝動阿......縱然,誠如你所言,日子還是要過,壓力也從來不會因為遇到什麼什麼事情就停止襲來。縱然,最後淚還是沒流下來,而這樣的心情,是否也可以成為悲傷的藉口?

當滿櫃子,七年的底片塞在防潮箱裡還沒好好整理,的確沒把握自己是否已經作好準備去面對這樣快樂又美麗的回憶;就因為它曾經是我見過最美的畫面,現在卻成為不可承受之重。而我,該怎麼分別這是合理的逃避,或只是懦弱的藉口?

或許......到底是哪一個也不重要了。重要的在於......我還是必須走下去,面對自己的未來。

撲我!

2009年2月7日

序:每個人的掙扎都是驚天動地

現在開始,認真的回憶過去七年的每一個重要時刻。不知道自己還記得多少,但希望可以依靠留下的蛛絲馬跡,好好整理一下,給自己一份寶貴的記錄。以前有寫日記的習慣,認識小剪之後中斷了好一陣子,慢慢地所發生的事情也不若以往記得那麼清楚,日子就在朦朧與晃蕩間過去了;對文字的駕馭能力也不知不覺流失,現在我只能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形容方式。希望可以藉由當兵這一段時間,賦閒在家的時刻,好好省視這漫長年歲中對我產生的重大影響,並且多少重拾文字的敏感度。

除此之外,當然還是服役的這一段時間,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縱然,我現在還沒有把握,在面對回憶的時候可以不激動,可以如看別人的故事,靜靜地把它看完。但這似乎是必須面對的挑戰,掙扎著,努力的走下去,即使忍不住淚流滿面,即使已經疲憊地忘記該怎麼哭泣,或是從來沒有機會在這悲傷的時候好好哭過,以致於雖然隱約感到是如此受傷,卻連難過的權力都被剝奪。

經過了這麼多年,到現在還記得,九年前在台大,男一舍交誼廳中廊看到的那張海報;歌星是誰已經忘記,但它的標題卻教我一輩子忘不了:每個人的掙扎都是驚天動地。當時我矇矇懂懂,高中畢業,青澀;滿腹委屈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在委屈什麼,滿腔熱情渴望著為了什麼可以用力衝撞。那時的確覺得自己在掙扎著,也的確驚天動地經過這麼多年,唯一不變的也許也只剩下這掙扎的感覺,還有腦袋裡不停撕扯的矛盾。

很多認識我很久的朋友都知道,這個新聞台的標題,是我剛開始書寫所使用的,中間經歷了許多短暫並不斷變更網址的blog,也是正如這幾年不斷遷徙的我,現在又回到台中烏日的老家;繞了一大圈後回到這裡,回到一樣的反省下;累了,我需要回到最初的地方休息,這樣的衝突將一直持續下去,而我也回到最初的夢想,努力走下去。

矛盾裡,尋找極限的自由。

撲我!